她身上大大小小的所有伤口他都在昨晚一一见到,混合着鲜红的血迹,每一片血痕覆在白皙的肌肤之上,都是触目惊心,惨不忍睹。
“为什么会这样,楚惊寒究竟对你做了什么,为什么会这般的遍体鳞伤?”苏清义平日温润的眼睛此刻布满了重重的怒火和愤然,声音也因为心疼而狠厉几分,将楚惊寒三个字念的格外的重。
“是我自己搞成这样的。”云绣抿了抿嘴唇,靠在他怀里低垂着眼睛,语气里透着一种淡然的平缓,轻轻在房间中发出。
苏清义困惑不解,低头震惊的看向她,云绣扬唇冲他轻轻的笑了笑,再次淡淡开口。
“我七岁之时,父母惨遭仇人杀害,我侥幸逃脱,寒冬腊月无家可归,落魄街头,是他路过将我带回去,给我一碗热饭,教会我一身轻功和身手,给了我第一个任务,是杀掉当年的仇人,我曾发誓一生效忠于他,却不曾想会出了意外,如今再也不是楚惊寒身边的人了,当年的恩,云绣不能不报,所以我在他的宫殿外,顶着烈日跪了三个时辰。”
云绣平淡的声音在房间中不断回绕,再次提起楚惊寒三个字,已然没有丝毫起伏,无论这些年是否还欠着他什么,在这一瞬间,都销声匿迹毫无任何关系。
抬头看了看苏清义不是滋味的面色,云绣抿嘴一笑,缠满纱布的手轻轻覆在他的手上,柔声开口。
“你不用觉得对不起我,欠他的债,早在我当上杀手为他杀了那么多人的时候,就已经还清了,我昨日,不过是想当面和他做个彻底的了断,从楚惊寒下令将也打入重犯大牢的那一时刻起,我就和他没有任何瓜葛了,如此,昨日你将我从地狱中拉了回来,也算是,我为他死过一次了,欠他的那条命也已经还给他,如今,我只是云绣而已。”
云绣微微笑了笑,将脑袋紧紧贴在苏清义的胸膛上,熟悉的味道充斥鼻腔,他砰砰的心跳声也隐隐传入耳中,云绣轻轻闭上眼睛,享受这一刻短暂的安详。
“既然如此,你以后就是我苏清义身边的人了,从此以后,我定然不会让任何一个人再伤害你,以后遇到危险,你只需要蹲在我的身后,让我来保护你就可以了。”苏清义深深吸了一口气,抬起胳膊将她紧紧搂入怀中,淡淡的海棠花味道,让他的心略微平静了些。
“清义,谢谢你将我从大牢里带出来,你身体不好,以后本是该云绣在你身边保护你,可是……手掌上的痕迹,恐怕是再也拿不住剑了,即便能拿得起来,也没有办法向以前那般运用自如了。”云绣轻轻叹了口气,低头看了看缠满厚厚纱布的双手,眼底闪过一抹暗淡。
她的膝盖曾经在一次任务中受过箭伤,后来伤口痊愈之后,也留下了许多后遗症,昨日在滚烫的地面跪了三个时辰之久,双膝盖的骨头早已脆弱撑不下去,双手又受了严重灼伤,手掌表面坚硬的伤痕,以后再也消不掉了吧,恐怕以后连简单的握拳头,对她云绣来说,也是非常困难的了。
“不会的,你相信我,我一定会找最好的大夫,治好你身上所有的伤,不论如何,你要记住,我永远会陪你在身边,照顾你,保护你,永不会分离。”苏清义宽大的手掌轻轻握住她的肩膀,低头认真的看着她的眼睛,双眸里如同星辰一般,坚定的给她一个肯定的承诺。
云绣扬扬嘴角,眼睛里雾气一片,上身紧紧靠近他的怀里,伸手绕过他的腰,紧紧相拥。
如此,甚好。只要可以让我陪在你的身边,无论去受怎样的痛处折磨,我都可以咬牙去承受,因为我知道,我坚持下来,你一定会疾步来到我的身边,告诉我,你会保护我一辈子。
宽大明亮的宫殿中,处处布置的富丽堂皇,楚惊寒懒散的坐在高高的龙椅上,眼下站着一个瘦小的人影。
苏清歌一身华丽的凤服,被大雨淋湿的黑发,也被宫女烘成半干服服帖帖的垂在身后,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夹杂着隐隐呆滞,巴掌大小的清秀脸庞微微抬起,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龙椅之上的楚惊寒。
两边的宫女太监皆是低低埋着脑袋,细细的喘息一动也不敢动,宋阿末紧紧绷着一张脸,手握佩剑笔直站在龙椅下,时不时撇向苏清歌,眼底尽是浓浓杀气。
“都下去吧,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准踏进半步。”楚惊寒撇了眼两边的宫人,随意站起身,极具震慑力的声音在整个大殿回彻。
宫人们一阵战栗,纷纷弓着身子转身离去,宋阿末微微一皱,不甘心的狠狠瞪了苏清歌一眼,迈着迟疑的脚步离开。
大殿内顿时只剩下楚惊寒和苏清歌二人,从浴池出来,苏清歌的眼底略微清明了些,可目光一落在楚惊寒身上,又不受控制的紧紧盯着他,眼底尽是满满爱意。
楚惊寒微眯眼睛,嘴角轻轻勾起,抬步走下台阶,一步步缓缓的走向她的面前,精致的脸凑近她的面孔,用力一嗅,一股沐浴后淡淡的清香在鼻尖围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