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兼容老爷命人在院里内外都植满名花佳卉,有一棵从远处移来的丹桂,那日开满一树,浓香扑鼻,更为新婚添上许多喜气。
嫣然身怀有孕,扬州习俗,这一日嫣然是不能去新房,和新娘子见面的。因此这一日,众人都在忙碌,只有嫣然悠闲得很,早起用过早膳,和郑三婶说了会儿话,歇了午觉,午觉醒来,已快黄昏,听着外头的锣鼓声,倚在榻上,有一答没一答的和秋兰说话。
郑三婶掀起帘子走进来,瞧见嫣然这样就点下她的额头:“瞧瞧,越发懒了。”
嫣然打个哈欠瞧着自己的娘,嘻嘻一笑:“才不是懒呢,娘,您方才去前面,怎么这会儿才回来?”
“我遇到你五婶子,和她说了会儿话,她又是哭又是笑,还怕被人瞧见不好,又说,媳妇来头这么大,到时会不会欺负自己?”容四爷的生父排行第五,于是众人都唤容四爷的娘为容五太太,这位五太太虽然因为儿子成器,自己享了儿子的福,可还是有些缩手缩脚不敢说话。
今儿容四爷成亲,容五太太被请出来受礼,早前几日就在那战战兢兢的,生怕出丑。此刻嫣然听到郑三婶这么说就笑了:“五婶子是个好人,也不见她作威作福的。”
要遇到那样不知好歹的,儿子成器,得族内人的青眼,只怕早就在那各种折磨服侍的人,挤兑这家里别的人了。容五太太还是每日做些针线,也不出门应酬,只是盼着儿子每五日和自己团聚一回。
“这家里,像她这样的人少了。可是嫣然啊,你就真不后悔?”郑三婶接了秋兰端来的茶,却没入口,只是瞧着嫣然。
嫣然的身子还是靠在榻上:“后悔不后悔的,已经由不得我了。再说这世上的事,哪有只有利没有弊,既要大富大贵又要不受磨难的,除了那天生命好的,就没这样的。”
“我闺女命也好呢。”郑三婶话里还是带着叹息,嫣然嘻嘻一笑:“娘,您就别担心了,真的,我一定会好好的。”郑三婶拍拍女儿的手,但愿吧。
容老爷对容四爷恩重,于是容四爷成亲这日,容五太太出来在堂上受了新人的礼,等到次日新人出来拜见,就是容老爷喝秦氏这杯媳妇茶了。
秦氏今年十九,比容四爷还大一岁,身量也颇高,站在那里,倒有一些英气勃勃。容老爷接了侄媳妇的茶,笑着道:“你们都成家了,很好,以后,老四你一定要好好读书,休要辜负你岳父的期望。”
容四爷恭敬应是,容老爷又抬头对容畦道:“以后,这家,就要看你们了。”容畦起身应是,这话里虽说着你们,但意思却只指容畦。容二爷如堕冰窖,看着容老爷不说话。
容老爷就像没看见容二爷一样,只是叹了口气:“这转眼,你们都各自长大,各自娶了媳妇,都说成家立业。等转过年,四奶奶也不是新媳妇了,有些事,就该办了。”
秦氏还是新媳妇,自然恭敬听着,并不发一言,况且她嫁进来,也不望着容家的家产,而是想要容四爷努力读书,以后中举成进士,秦氏好做官太太。
周氏却有些急了,她和容二爷费尽心机,不就为的容家产业吗?周氏想说话,但被容二爷用眼神止住。容玉致已经开口:“爹爹果真是……”
“玉致,这些事,我不愿你知道,但你要明白一点,你是爹爹的血脉,爹爹一直都很疼你。”是吗?容玉致扯一下唇角,这些日子形同软禁,丫鬟婆子就像狱卒一样,除了偶尔能让自己去花园里走走,就再不让自己去别的地方。
朱姨娘也不好传信,还不晓得,心上人到底是怎样?爹爹心中,只有容家,哪有自己?他要的,是容家越来越好,而不是自己这个女儿的终身幸福。想着,容玉致就站起身:“爹爹既然这样说,女儿我就明白了。我有些乏,先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