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皇帝听了这话,立刻多心的向景夙言眯起眼睛,看了看。
景夙言心底冷笑,面如冰霜,当即跨出三步大声道:“父皇,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若是即刻贸然发兵,恐怕并不能抵御什么,而犬戎人不是傻子,肯定利用这点对我军进行伺机绞杀,反而会造成大批不必要的死伤。儿臣恳请父皇,给儿臣三日,不,两日时间立刻筹备第一批粮草,点兵出发!同时,命西北一路所有郡县开仓借粮,再向西南、东北两地发出出兵令,到时候三方夹击,定能将叛军斩杀在蓝岭山外!”
景夙言的话立刻得到众位官员赞同附和,的确,行兵最忌讳粮草不齐,贸然发兵等同于拿将士们的性命开玩笑。到时候,外忧未除又增内患,鎏国才是真正的落入水深火热。
景北楼却当即毫不客气的对上景夙言墨玉般的眸,道:“开国库筹备粮草两日就能完备么?我看未必吧!值此危急时刻,别说两日,一个时辰,一炷香的时间都关系到胜败,更关系到数十万、上百万百姓的生死!就怕到时候八皇弟的粮草还没准备好,犬戎人的铁蹄早已踏过蓝岭山,淌过泾渭河,直逼京城而来!若是现在不即可发兵平乱,难道要等着重蹈十二年前徐家覆辙么?到时候,八皇弟你负不负得起这个责任!”
徐三思一案一直是皇帝心底一根刺,十二年前那场西北动乱差点动摇国本,扇了文帝一个重重的耳光,而现在十二年后西北再次告急,让皇帝直接回想到当年那场腥风血雨!
在皇帝肃然的面孔里,景北楼又补充一句道:“八皇弟,你可是千金之躯,岂有让你冒险的道理?更何况你可是即将大婚之人,忙着迎娶娇妻要紧,出征之事还是交由我来吧!就算为国战死,也是我一生的荣耀!”
立即有一名官员跳出来,大声斥责景北楼道:“四皇子,你这是什么意思?在陛下面前怎能如此口出狂言!”那人是御史台一名小官员。
这人话音刚落,在场立即激起千尺浪,纷纷看向景夙言的脸色,大声道:“陛下,四殿下违抗您的旨意擅自出府,不思悔改还对八皇子言行无状!”
“四殿下根本不是为万民着想,而是令万千将士白白送死,其心不正!”
“纨绔狡诈,品行不端,怎堪得上统帅之职,陛下三思……”
一时之间,无数真真假假的控诉纷至沓来。没有人让他们这么做,但是良禽择木而栖,整个朝堂文武百官谁不知道,三皇子被撤了职,四皇子被削爵并处以面壁思过,五皇子已经是废人,刚诞下的小皇子尚不足周岁,整个景姓王朝只有八皇子景夙言一人,最有将来登帝的可能。讨好未来储君,本就理所应当,唯恐被人占了鳌头,落于人后。
然而得到满朝文武支持袒护,景夙言非但没有高兴,反而面容愈加冷凝。原本端坐的皇后更是皱起眉头。而余怀远低着头皱了下眉,轻轻摇了下头,自始至终没搀和进来。
景夙言目光锐利如刀的刺向起先说话的那名御史,剑眉皱紧,果不其然发现那名御史朝景北楼不动声色的点了下头!果然,这里面有猫腻!景北楼啊景北楼,你真不愧是机关算尽,这一招招直接将他逼到父皇面前!先是什么马首是瞻,再是投石问路,引诱臣子们在皇帝面前露出支持他景夙言的言论。支持他的人越多,皇帝的怀疑就越深!自始至终,皇帝都不会对任何一个儿子完完全全的信任,哪怕其他皇子都废了,一旦引起对他的揣测与疑心,那么他之前所做的一切都会付诸东流!别忘了,就算所有成年儿子都弃之不用,皇帝还有一个刚刚诞下的,最乖顺可爱的小儿子!
所以此时此刻,越是众望所归,他越是不能表现出半点势在必得,反而要拱手将统帅之位让出,否则只会让皇帝怀疑,他是不是控制收买了满朝文武,要图谋不轨!
想至此地,景夙言的脸上露出冰霜般极寒的笑容,景北楼,你能算计到如此地步,就是为了逼我让我统帅之位,的确是好毒的心思!
果不其然,皇帝的目光转过来,问道:“老八,你觉得如何?”
景夙言拱手道:“儿臣以为,冯远大将军跟随父皇您多年,骁勇善战,比四皇兄更加适合领兵出征。”
景北楼不急不缓的说道:“冯将军的确骁勇善战,但是一直统领禁卫军,守候父皇安危。若是冯将军出征,谁来负责父皇安危?你么!”
景夙言目如飞羽:“那四皇兄你就一直能确保得胜而归?万一失败,四皇兄你又如何负得了这个万民之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