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祖母,孙儿不求别的,就这件事,孙儿希望能和宸妃有一个完整的家,有孩子,有欢乐。www.Pinwenba.com”哪怕这幸福是短暂的,起码能给他一个实现诺言的机会。
“哀家让她留在宫里已是最后的忍耐,此事没有商量的余地。”孝庄冷然甩开他的手,转身吩咐道:“苏麻拉姑,把公主送到储秀宫交予皇贵妃抚养,从今天开始静和公主便是皇贵妃的孩子。”
“是。”苏麻拉姑抱着公主领命而去,玄烨还想再说,孝庄已经拂袖而去了。
云裳宫中,千若羽屏退左右,殿内只剩下她和善姨,还有一个披着斗篷的人。
“太皇太后是看准了时机回宫的,她今日把公主交予皇贵妃抚养,定会想尽办法让皇贵妃再度站起,娘娘打算如何?”
“皇贵妃那边我自有打算,切勿轻举妄动。”
“是,臣妾明白了。”那人毕恭毕敬地颔首一礼,注视着千若羽的神色,问道:“那盈妃呢?她是和亲公主,若是生得一男半女,在宫里的地位可就无可动摇了,现如今,靳妃已是难成大患,能与娘娘抗衡的就剩下她了。”
“你也说了,她是和亲公主,动不得,不然本宫真如外面所说,是祸国殃民的妖妃了。”
那人唇角处的笑容僵了僵,千若羽自是明白她心里打着什么算盘,安抚道:“你放心,没有你在中间拉线让青瑛倒戈,本宫也除不了靳妃,这其中有你的功劳,本宫不会忘记的,承诺你的也绝不会少。”
“臣妾先在此谢娘娘恩典。”黑色的斗篷被风吹落,露出宜嫔满是欢喜的笑脸。
“都是你该得的,跪安吧,别逗留太久,让人看见了生疑。”
“是,臣妾告退。”宜嫔躬身一礼随即退下,善姨扶着千若羽起身,劝道:“小姐,宜嫔和盈妃都不是善类,留着她们必成大患。”
“后宫要平衡,决不能一人独大,让她们互相制衡不是刚刚好吗?不然除掉一个又来一个,永远都没有安宁的时候,我要留给尔晴一个最平静的后宫。”
“小姐糊涂了,这后宫何曾平静过?”
“会有平静的一天。”千若羽没有往下说,黯淡的眸光里满是忧伤。善姨轻轻握住她的手,心疼道:“小姐,别让自己太苦了。”
“不苦了,因为会有人为我们所有的苦付出代价。”千若羽收敛神色,看向慈宁宫的方向冷声道:“既然孝庄回来了,那就热闹一番吧!”
慈宁宫内,后宫众人齐座,千若羽带着周紫云缓缓而来,本来的欢声笑耳戛然而止,只余静和公主断断续续的几声哭闹。千若羽在万众瞩目中躬身行礼:“臣妾给太皇太后请安。”
“宸妃真是早啊,莫不是不知这太阳已晒到三竿了?”
“太皇太后有所不知,皇上体恤姐姐体虚底弱,免了姐姐晨昏定醒的请安。”盈妃不怀好意地解释着,还往千若羽投来一抹假惺惺的微笑。孝庄的脸色更是不好了:“皇上贵为天子,每日政务缠身,还不是晨昏定醒地给哀家请安?莫不是宸妃比天子还要娇贵?”
千若羽今日来此料定了腹背受敌,不慌不忙地下跪请罪:“是臣妾疏忽了,请太皇太后责罚。”
“这罚可是你自己请的,你足足迟了一个时辰,那便去外面跪一个时辰。”
“太皇太后息怒,外面烈阳当空,宸妃大病初愈,怕是受不住这样跪一个时辰。”德嫔忧心忡忡地求着情,自上次的事之后,已经很久没和千若羽说过话了。怜儿随之附和道:“太皇太后恕罪,宸妃姐姐已经知错,不会再犯了。”
“哀家已经发话了,断不能朝令夕改,宸妃这请罚莫非是说说而已?”孝庄把问题又交回给她,千若羽依旧不慌不忙地回道:“臣妾领罚。”
烈阳当空的慈宁宫外,千若羽汗流浃背地跪着,周紫云看她的脸越发白得没血色了,焦急道:“小姐,太阳这么猛,我们别跪了,万大事有皇上撑着,那老虔婆耐何不了你的。”
“紫云,我今天必须得跪,可这跪不会屈了的。”千若羽倔强地挺直腰板,玄烨闻风赶来,看到她摇摇欲坠地跪在太阳下,顿时吓得魂都没了,急急地奔过来扶她:“羽儿,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
“臣妾侍奉不周,理应受罚,皇上别理臣妾了。”
“送娘娘回云裳宫。”玄烨一声令下,随即怒气冲冲地进了慈宁宫。大殿内,孝庄依旧若无其事地和其他人闲聊着。
“皇上驾到!”太监的通报声未落,玄烨已经来到孝庄跟前,各宫众人都没来得及行礼,他便怒气冲冲地责问道:“敢问皇祖母宸妃所犯何事,皇祖母竟要罚她跪在烈阳下?”
“皇上来得还真快啊,朝服都顾不上换呢!”孝庄眉宇间满是不悦,玄烨自小孝顺有加,何曾这样责问过自己?玄烨自是知道她是有意针对千若羽的,接着问道:“皇祖母为什么就是容不下她?”
“要哀家容下这样一个不干不净的狐魅子留在皇上身边,绝不可能!”孝庄拍案而起,殿内更是鸦雀无声了,只余祖孙两人沉重的对峙。
“皇祖母对孙儿恩深义重,孙儿不想忤逆皇祖母,可宸妃是孙儿一生挚爱,不管如何,孙儿绝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她,请皇祖母恕罪。”玄烨叩了三个响头,随即头也不回地走了。孝庄气得七窍生烟,咬牙道:“宸妃,好一个祸国殃民的狐媚子。”
慈宁宫的一场闹剧终是不欢而散,各宫众人结伴而行,婉嫔半是怨恨半是不甘地说道:“入宫这么久了,还是第一次看皇上忤逆太皇太后,宸妃还真有能耐。”
“她的存在本就是一个奇迹,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盈妃话中有话,怜儿随即反驳道:“有些东西看似高贵,实际上却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有些东西自以为找了一片大好的绿叶遮阴,实际上也不过是别人养着的一条狗,手中的一颗棋子罢了。”
宜嫔看两人争锋相对倒是来劲了,提醒道:“两位妹妹还真是有心有力啊,今天闹了这么一出,怕是有好长一段时间见不着皇上了。”
“关心则乱,皇上喜欢宸妃,关怀自然便多了些。”德嫔尽量替千若羽说着好话,盈妃不甚赞同地回道:“这关怀哪里是多了些,只是德嫔怀着龙裔,皇上眷顾多了,当然不明白我们的感受。”
“皇上一颗心都挂在了云裳宫,见着了还不是同床异梦?姐妹们慢慢聊吧,本宫失陪了。”婉嫔满是唏嘘地转道回永和宫,不料一直闭门不出的靳贵人今儿倒是出来了:“这不是靳妃吗?不对,现在该唤靳贵人了。”
“小人得志。”靳贵人自知今时不同往日,随即绕路避开。宜嫔想起多年以来在她身边受的气,刁难道:“靳贵人入宫这么多年了,怎么还不懂礼节?”
“不过是本宫养的一条狗,也配本宫给你行礼?”靳贵人眼里满是不屑,宜嫔凑近她耳边,以仅能两人听到的声音说道:“那你记清楚了,正是我这条狗让你沦落到今天的地步,还有,你已经不是一宫之主,以后见到本宫记得以臣妾自称。”
“原来是你这贱人。”靳贵人一气之下,抬手便往她脸上打,岂料这样一巴掌竟打得她往旁边倒去,愣是撞到了德嫔身上。
“啊!”德嫔惊呼一声,撞到地面的肚子随即传来锥心的疼痛:“好痛,我的肚子…孩子…”
“主子!”冬梅和随行的宫人手忙脚乱地搀扶着,却看见德嫔两腿间蜿蜒着一行血水,在场的几位嫔妃也吓得失了魂,婉嫔厉声吩咐道:“还愣着做什么?快传太医!”
“啊……”
颐和轩内充斥着德嫔痛苦的叫喊,大家看着一盆又一盆的血水从房里端出来,都难免心生恐惧,坐立不安。千若羽独立窗前,合掌向天祈祷,这让皇贵妃想起了当日千若羽病重时,德嫔也曾这样为她祈祷,那同样担忧的眼神里看不出一丝虚假,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她们之间紧紧地联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