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郊行宫简直可以兵荒马乱来形容。www.pinwenba.com
昨晚张勇和御前侍卫揪着沐奕言故意留下的线索在行宫中搜索了了将近大半个小时,一直到宫门被匆忙赶来的俞镛之和裴蔺撞开,这才恍然大悟:他们的陛下早就出宫逃走了。
数千羽林军在整座云眉山象无头苍蝇一样搜寻,俞镛之拖着大病初愈的身子和他们一样奔走在山林间,差点一跤跌下沟壑,幸好被裴蔺拉了一把才幸免于难。
奄奄一息的沐奕言,昏迷不醒的俞镛之,几近脱力的裴蔺和沐恒衍,全都被抬入了行宫。
可怜曲太医一晚未睡,却也只好含下提神的参片,一个个地搭脉问诊。幸好,俞镛之只是力竭昏迷,裴蔺和沐恒衍武艺在身,灌下一碗参汤便有了些许精神,只是他们坚持不肯回房休息,寸步不离地守在沐奕言身旁。
曲太医替沐奕言施了针灸,灌下了一大碗药汤,又和沐恒衍裴蔺二人窃窃私语了片刻,正想离开,沐奕言叫住了他,不安地问道:“曲太医,朕的身子……”
曲太医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陛下,你只管安心养病就是,你的病情臣会和三位大人商议的,你就不用操心了。”
沐奕言懵了:“朕连自己的病情都不可以知道了?”
“总而言之,陛下没有性命之忧,那蚀心丸的毒性已经被臣压制了。”曲太医敷衍着道。
沐奕言一下子被这突如其来的喜讯砸晕了头,半晌才道:“这……这么快?曲太医真乃神医也!”
曲太医却看起来不是太高兴的模样,悻悻地道:“神医神医,装神弄鬼的太医。”
沐奕言一下子没听清,只当他还在为昨日她的不告而别生气,笑着安慰了几句,又提心吊胆地问道:“那三个月后,那蚀心丸还会毒发吗?”
“不知道,”曲太医干脆地说,“得到了时候观察,这毒性到底有没有彻底拔除。”
沐奕言有些失望,不过她安慰自己,这可比以前想的好了太多,昨晚毒性发作的时间比第一次短了好多,就算第三次发作也一定不会再象第一次那么痛苦。
曲太医走了,她朝着身旁的两个人笑了笑,语声欢快:“朕这算是否极泰来了吗?”
沐恒衍没有说话,裴蔺只是坐在床边,紧紧地握着她的手,好像他一松手沐奕言就会消失一样。
沐奕言轻咳了两声,有些苦恼,这两人已经有点神经质了,从山上下来以后,这两人好像约好似的,一人一个时辰,轮流握着她的手看着她,喝水、更衣、喂药都亲力亲为,把洪宝都赶到了屋外,就连她在床上翻个身发出细微响声,那两人都会惊跳起来四下查看。
沐奕言赌咒发誓说绝不可能再不告而别,赶他们俩去休息,他们俩却充耳不闻,我行我素。
“阿蔺,我的手都要起痱子了,痒。”沐奕言挣扎了一下,想要把手抽出来。
裴蔺摊开她的手,小心翼翼地帮她擦了擦汗,在她手上挠了起来。
“你们昨晚怎么赶过来了?不是说……明天来接我吗?”沐奕言很想知道他们从哪里看出了破绽。
裴蔺沉默了片刻道:“镛之看到了那封邠国的国书便来找我,想想你这两天的反常,我们就觉得不对劲。”
沐奕言讪讪地笑了笑,又看向沐恒衍:“你……你昨天不是应该在禁军犒劳将士吗?怎么也来了?”
沐恒衍的脸色一变,半晌才道:“冥冥中自有天意。”
这话沐奕言听了觉得有些不对劲,直觉沐恒衍好像有事情瞒着她,她追问道:“什么天意?”
沐恒衍沉着脸不说话,只是把她扶了起来,取来了宫女端上来的一碗银耳雪梨汤,一勺一勺地喂她。
沐奕言的喉咙昨晚嘶哑得厉害,一吸气,肺部好像也有风箱在拉动一样,这一碗汤下去,总算好受了些。她不死心,拽住了沐恒衍的衣袖,嬉皮笑脸地道:“恒衍,你还在生我的气吗?别气了,给朕笑一个。”
沐恒衍漠然看着她,嘴角动都不动。
“是你第一个找到我的?被我咬得疼了吧?”沐奕言讪笑着去摸沐恒衍的肩膀,她当时一咬下去,估计把他的皮肉都咬掉了一大块,一定很疼。
沐奕言的手刚碰到沐恒衍的肩膀,沐恒衍的人便一僵,不动声色地往一侧身。
沐奕言愣了一下,隔着衣袍她清晰地感受到沐恒衍的肩膀上没有包扎的痕迹:“咦,我明明在你肩膀上狠狠地咬了一口。”
“你记错了,你那时候都没力气了,只是碰了我一下而已。”沐恒衍终于开了口。
沐奕言挠了挠头,难道是那时候她出现了幻觉?不过这不是什么大事,她很快就把它抛到脑后,可怜兮兮地拽了拽他的衣袖:“你肯和我说话了,是原谅我了吧?”
沐恒衍抬起一脚,“哐啷”一声,一张矮墩应声而到,沐奕言一惊,捂住了胸口倒了下去。
裴蔺脸色大变,扶着她一叠声地道:“陛下!陛下你怎么了?”
沐恒衍后悔莫及,立刻伏在她身旁去揉她的胸口。
沐奕言趁机抓住了他的手,眼中浮起了一阵湿意,衬着她惨白的脸庞,看起来楚楚可怜:“你们两个,都别生气了好吗?朕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朕以后就是死了也要带着你们一起死,这总成了吧?”
两个人定定地看着她,良久,沐恒衍终于扯了扯嘴角,低声道:“陛下,臣怎么会生你的气。”
裴蔺长叹了一声道:“陛下,臣别无他求,只愿和你同生共死,你别再抛下我们就好。”
沐奕言一脸的坚决:“不求同年同月生,但求同年同月死,在天愿做比翼鸟,在地愿做连理枝,结发共枕席,黄泉共为友……”
她滔滔不绝,一口气说了无数个同生共死的誓言,末了终于看见两个人露出了笑脸。
“陛下,”裴蔺慢条斯理地道,“这些话你还是留着给镛之听吧。”
沐奕言打了个寒颤,软语恳求道:“阿蔺,恒衍,你们帮我和镛之说说好话,就说朕知道错了,让他消消气行不?”
裴蔺摇了摇头:“臣从来没见过镛之如此模样,他素来冷静自持,昨晚,他失了常态几近疯狂,陛下,你还是自己去应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