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奕言再次落荒而逃,这剪不断理还乱的感情,让她不知道如何自处。
她确信自己现在喜欢的是裴蔺,在北恒城的那座小宅子里,两个人好像普通的夫妇一般朝夕相处,那份由心而发的甜蜜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是假的。
可是,任凭她在心里如何告诫自己,不能再去招惹另外两个,等她见了那两个人,所有的理智和自制却好像都不翼而飞,他们痛苦,她也痛苦,他们悲伤,她也抑制不住地悲伤,这样的挣扎和犹豫,就好像在很久以前就感同身受过一样。
她一夜未眠,只是在凌晨时分浅浅入睡,睡梦中,她又梦见了那些身着异装的男人们。
“阿言,为什么要扔下我?我们这么多年相依为命,难道居然比不上你和那人一年的相处吗?”
“你别想走,你走了,我就让这座城池的人为你陪葬!”
“和我一起走吧,阿言,我们找个隐秘的所在隐居,就不会再有其他人打扰我们了。”
“你别怪我,这是你逼我的。”
……
那些人的声音在她耳旁回想,她努力地想睁大眼睛,想要看清楚到底是谁,可是,那些男人的身影在她面前走马灯似的转着圈,她弄不清楚谁在说话。
忽然之间,场景一变,她披上了大红嫁衣,蒙着大红盖头,四周锣鼓喧天,喜堂中恭喜之声不断,她这是要成亲了吗?
四周忽然安静了下来,有人在外面温柔地叫了一声:“娘子……”
她如遭雷击,和上回做梦梦见的不同,她清晰地听出了那个声音是谁,她不敢置信地伸手掀开了盖头,愕然瞪大了眼睛:“怎么是你?阿蔺呢?”
俞镛之温文俊雅的脸沉了下来:“他死了。”
刀光骤起,俞镛之的脸忽然扭曲了起来,四周闹哄哄的一片,她扑了过去,徒劳无功地想要堵住那喷溅的鲜血……
那种惊悸和恐惧的感觉是如此得真实,沐奕言一下子从睡梦中惊醒,喘息着环顾四周,天色已经大亮了。
她精神萎靡地到了大厅,发现大厅里一溜儿地站着三个男人,除了裴蔺神采奕奕,其他人都和她一样,眼圈发黑,显然都一个晚上没睡好。
裴蔺兴致勃勃地从身后取出一个箱子来,一件件地往外取东西:“陛下,臣从南疆回来,替你带了好多特产,瞧,这是乳源彩石,据说是女娲娘娘补天时掉落的补天石。”
沐奕言想起刚才的梦境,一阵心跳气促,真想好好抱住裴蔺,真切地感受一下他的存在。
沐奕言那几带热切的目光落在裴蔺身上,让裴蔺浑身的都发热了起来,他略带得意地四下瞧瞧,看着另两人那阴沉的脸色,把那块彩石塞到了沐奕言的手中。
沐奕言接过来一瞧,果然,那块雕刻精致的石头色彩斑斓,巧夺天工。
“这是南疆的特产端砚,呵气成墨,墨汁细滑,乃是珍品中的珍品。”裴蔺又取出一块砚台。
“裴蔺兄,只怕陛下用不上吧。”沐恒衍阴沉着脸道,“我怎么听说陛下最讨厌读书写字。”
裴蔺愣了一下,沐奕言连忙道:“不会不会,在俞爱卿的教导下,朕现在也勤奋好学了。”
说着,她赶紧接了过来,沐恒衍的脸色顿时沉得好像锅底一样。
俞镛之淡淡地看着她:“陛下,这砚的确不错,臣一直想要这样一方端砚,这两天用墨很多,手头的砚台不太趁手。”
沐奕言的心一紧,想起那桌头密密麻麻的手稿,脱口而出:“那这端砚就……”
“送给臣了吗?”俞镛之紧紧地盯着她。
沐奕言为难地看了看裴蔺,裴蔺笑道:“俞兄什么时候也喜欢端砚了?小弟还私藏了一方,到时候给你就是。”
俞镛之正色道:“裴兄不知,陛下是天子,紫微星下凡,经过她的手的端砚,必定与其他的判若两砚。”
裴蔺哭笑不得:“俞兄喜欢那就拿去吧,小弟把另外一方再赠给陛下就是。”
俞镛之的脸色也阴沉了下来,接过砚台一语不发。
洪宝乐不颠颠地备好了早膳,沐奕言见他们都还杵在那里,便尴尬地招呼道:“诸位爱卿用了早膳没有?没有的话一起用一点。”
裴蔺抬腿刚想坐下,俞镛之瞥了他一眼道:“裴兄,陛下面前怎可失礼?”
沐奕言笑着说:“俞爱卿不必太过拘礼,出门在外,大家将就着些就好,朕以前和恒衍也是一起用膳……”
沐恒衍冷冷地接道:“对,同食共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