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羽恒眼瞳猛的一缩,似有一股飘渺的雾气染过双瞳。
这一时间蓝鸢又开始不住的悲鸣,一声一声,刺入心间,而这个声音与先前的躁动之声完全不一样,是一种更接近痛苦的羁绊与纠葛。
伊羽恒听了这声音双瞳更是一紧,莫名间变得有些不大安定,突然间捂住了自己的头,大喊:“这是什么声音,这是什么声音!!朕不要听,朕不要听!!!”
他蓦地跌倒在地,痛苦的挣扎。
慕瑶也因着他这突然的举动而吓了一跳,但即刻便更加确认了一件事!
伊羽恒脸上的滕文,绝对与蓝鸢有关,否则不可能对蓝鸢产生共鸣。
不,应该说是蓝鸢在试图与它共鸣,而它却抵触着蓝鸢!
这东西究竟在什么地方!
慕瑶心上一紧,想要上前追问伊羽恒。
然而就在这时,伊羽恒却突然停住了一切的痛苦,使得周围一下子好似都寂静了下来。
只见他蓦然间伸手抓住了慕瑶的腕子,慕瑶一怔,本以为他会很是恼怒,然而这一次却是意料之外。
一声低喃,使得慕瑶瞬间怔在了原处。
“阿瑶……阿瑶……”
他唤着她,声声温柔。
这……这是怎么回事?
黑色的房间内。
幽深黢黑的殿堂,室内无风,黑色的纱幔随风摇荡,卷起缱绻的涟漪纹动。
徒然窜起的烛火萤光,跳跃在人脸上,飞舞爬动,晕染在墨色瞳孔中一缕碧色光眸。
慕瑶怔愣着坐在床前,看着平躺在床上已经沉沉昏睡过去的伊羽恒,黑罩遮住了他面容上惊悚爬满的滕文,细长的眉眼和抿着的薄唇,怎么也让人想不到其余部分的恐怖!细细回想着,那一幕幕泛着幽森紫光灼烧着皮肤表面,还有那难忍的狰狞面孔。
蓝鸢对着伊羽恒发出尖利的嘶鸣叫喊,为何伊羽恒这般抵触?那句句“阿瑶”为何会让人觉得这么奇怪!
转动的目光流转汇集一处,心思一动,她侧目紧紧打量着黑罩下的那张脸,指尖动了动,从一旁抬起往伊羽恒的脸方向探去。
然,在触碰的一瞬间,一只手以极其快的速度紧紧拽住了她的腕间,扣得用力,不消一会儿她手腕的皮肤被勒出数道指尖红印。
同一时间,黑罩下细长的眉眼刹那睁开,幽黑的眸光中带着凌厉的冰寒,对视而上,犹如坠身幽潭,凛冽的语势缓缓吐出,凉意喷洒在慕瑶的脸上:“你想干什么!”
不得不说,伊羽恒关注脸部与外界的碰触是格外的防备。
嫌恶的目光落在慕瑶靠近的手指,大力的朝一边甩开!冰冷的喝道:“你知道看过朕脸的,有几个人吗?”
慕瑶揉了揉肿红的腕子,没有出声。
伊羽恒也并没有想着慕瑶回答他,遂自言自语的,用无比阴森冷冽的口气说道:“有两个人,那便是朕和严路,如今你看见了?你说……”
他轻轻撑起本个头,侧脸对着慕瑶笑声道:“你说,朕该怎么对你比较好呢?嗯?阿瑶?”
慕瑶被他怪异的笑声弄得头皮发痒,下意识的抬手随意的搔了搔,抿唇淡淡道:“奴才不过是误打误撞罢了,不过皇上您脸上的滕文很奇特,带着淡淡的紫光——”
“住口!你知道些什么?当这些丑陋的滕文恍若蜈蚣一夜之间爬满了脸,日日在你脸上灼烧、溃烂、发焦,你可知道这种滋味?你还认为这奇特吗?哈哈哈,若是真长在了你们脸上就知道是什么爽利了!”伊羽恒面孔出奇的阴沉。
言罢,慕瑶却不以为意的撇撇嘴:“那又如何?您是皇帝这点疼痛受不住,天下百姓黎明之苦如何受得住?说到底,皇上不过是更在意自己的容貌而已罢了。”
此话一出,伊羽恒脸色倏然变得一片铁青,紧紧拽住的身下的被锦,露出的双眸带着利剑,紧紧刺向慕瑶脸上,要不是他此时身子虚弱,真想立刻把坐在他面前口无遮拦的女人给活活掐死!
气急,一阵低喘的清咳,手肘无力,再次瘫倒在床上,忿忿的看着慕瑶:“你懂什么!朕是皇帝,朕怎么可能如此陋颜视天下!”
伊羽恒愤怒的承认,让慕瑶汗颜,却也能感知到作为一个皇帝惯来顺风顺水,且先容色绝艳,突如其来的打击谁能承受住?轻声一叹,口中不禁放软了语气:“皮囊不过是众人眼中的遮羞布,裹住了皮骨,封住了血脉,皇帝又能如何,还不是和众人一样,百年之后归于尘土,生不带来死不带去,越是去在意它,越是流逝得越快,不如放宽己心,好好对待自己方不枉此生遗憾。”
她说话时,微侧的脸有着精致的弧度,小巧的鼻梁有着弱光的浅色阴影,眸色浅淡,面色平缓,清秀的面容暖意融融,伊羽恒愤怒的眸子定定瞧着,不由何时稍霁,化成了一团浓墨。
“滚出去!”伊羽恒沉着一张脸,冷哼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