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你说书院……我已经去找商山四皓去商量过了,他们四人愿意离开商山执教,我将在帝都之中开设书院,并且不去约束他们的教学方式。然而四年之中,我亦会成为其中的一份子。这些人需要好好把握,我亦会多费心。”
“此刻,你当真还有心情思量这些事情?”然而石崇却有些诧异,忽然开口说道。
“明明是你先问得我,如今反倒又说我不会有心情考虑思量,当真是古怪。”我嗤笑了一声,懒得理他。过了半晌,这才缓缓说道:“我明白你的意思,很多事情,既然由不得自己做主,那么就安之若素的接受,又有什么办法?”
“但是你若不去亲自开口说,或许会有回环的余地。”他伸手抚摸着自己手指上的戒指,低声道,“此事我始终心中不安,当初从崇德城内劝你与我同进退,我以为秦王妃位必然是探囊取物。然而没想到朝政诡谲,竟然会在此刻出现如此大事。我原以为设法拖延一段时间,或许会有转机,此刻秦王一去,只怕就是盖棺定论,我……”
“真是奇怪,怎么人人都说对不起我,你如是,森爵也如是。”我笑了一声,然而目光之中却殊无喜意,“其实谁也没有对不起我,当日我来帝都,原本就不是为了所谓的秦王妃位而来,是与不是,虽然心中失落,倒也不至于伤痛欲绝,何必做出这样如丧考妣的神情来。”
“为何……为何秦王妃会不是小姐?”芸儿在一边停了半晌,此刻才结结巴巴的问道。
我笑了一声,慢慢说道:“因为秦王决定去黎世,在那里,会有新的血与火重新燃烧起来。比起我们当日在崇德城所经历的,还要盛大和壮烈。而我却什么都不能做,唯一办得到的事情,便只有为他亲手缝制一副铠甲。而这副铠甲,就是陈郡袁门!”
“我不明白。”芸儿还是有几分迟疑,然而目光之中却显露出焦灼神色,“奴婢只知道,小姐和王爷是两情相悦。王爷不是曾经对小姐说过么,秦王妃,非小姐莫属。”
芸儿几乎快要落下来泪来,声音都有几分哽咽。她是真心实意为了我好,然而说出来的每一句话,都像是一把把的刀子,全都插在了我的心上。
“小不忍则乱大谋,此事已经无可挽回,多想无益。”石崇看了芸儿一眼,示意她不要再说下去。我倒是仰起了脸,神色淡淡,过了片刻后才说道,“不错,多想无益。秦王既然已经去了陈府,那么也就是这一两日的时间了,不会再继续拖延下去。你……可会跟着一块去?”
“我是非去不可的。”石崇倒是没有迟疑,开口说道,“南征北战,这一切,不过是才刚刚开始。”
我叹了一口气,“你有经天纬地之才,石崇,如果让你一生只做一个商人,那才是真正的屈才。只是此行危险,已经不仅仅是智谋韬略,你自己千万要保重。”
“我明白。”他皱了皱眉,“时辰也差不多了,我亦要去收拾形状,出发不过是这两日而已,你也看见了,如今帝都已经风雨交加两三日,更勿论是在黎世,只恐怕更是灾情越发严重。但正因如此,才算是……有一线之机。当真是天地不仁,却也是天地同仁尔。以数千人命,换天下之安,倒是是否值得,真是叫人感慨万分。”
我亦微微一怔,寒风吹过,只让人觉得浑身偏体发寒。石崇已经告辞离去,我也觉得整个人浑身不舒服,芸儿扶了我一把,我这才勉强能够站起身来。然而此刻,宋管家忽然派人来请我,那小厮神色焦灼,“姑娘,前头……前头圣旨到了。王爷此刻不在府中,还请姑娘去接旨吧。”
我去接旨?我微微皱起了眉,只觉得神情恍惚,我是什么身份,又怎么能代替森爵去接旨呢。
但此刻府中已经无人,既然宋管家请我过去,我亦避不过,只得笑一笑,让芸儿扶着我走了过去。
正厅之中,那个前来宣旨的内监倒是对我客气,只是看见来的人是我,脸上还笑嘻嘻的,“既然王爷不在,沈姑娘听旨也是一样的。”
我微微俯身行礼,“有劳公公了。”
他抖开圣旨慢慢念了起来,“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秦王恭孝,然无后裔,朕心忧虑。故袁门之女,少而婉顺,长而显明,行和礼经,言应图史。承戚里之华胄,升后庭之峻秩,贵而不骄,谦而有益。特此,钦赐为秦王正妃,宜令所司,择日册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