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群人三年前就跟着森爵,想必自认是元老,如何肯屈居人下。森爵皱着眉头,始终一言不发。倒是浩空有几分左右为难,只得叹一口气道:“若你们想知道,我直说也无妨。”
我暗自吃惊,这件事情倒并不是十分重大的机密,这些人只要稍微想一想,自然便会知道无意门虽然聚集了不少人马,但如何能够与整个黎世抗衡。此刻说出苏裴安在等待援军,除了消磨士兵的锐气之外,毫无其它作用。
然而浩空却已经缓缓开口道:“我知道各位此刻身心俱疲,但最疲累的并非是身体,而是长此以往,不能杀了苏裴安那个狗贼,就不能慰藉我们死去的兄弟,不能平复我们心中的怨恨。他此刻据守城门不出,就是在等待其余的援军,到了那个时候,我们就像是被人围困的野兽,再也无处可逃。但是三年隐忍蛰伏,我岂能让这个狗官如愿?”
“苏裴安以为内城固若金汤,实在是可笑,这个天下不会有真正固若金汤的地方。我和森爵筹谋已久,找到了内城的弱点……那就是,水道!”浩空的嘴角微微扬起,带着睥睨的傲然。
一听见水道两个字,我原本紧皱的眉头陡然一松。我当然知道他打的是什么主意,当日在苏裴安的府邸,我和森爵也是被侍卫拦截,当时何等天罗地网,我们之所以能够安然离开苏府。就是从碧波池下面的水闸机关离开。
可是为何,浩空此刻说的这番话,却和方才我们三人所说的,完全是两回事?
我有几分疑惑地看向森爵,然而他的嘴角却含着莫测的笑意,对我微不可觉的摇了摇头。我虽然困惑,然而两人到底在一起多日,似乎渐渐有了默契。他的动作细微,我却已经转过了面孔,不动声色听着浩空说话。
这时原本开口的那个人语气激动起来,“门主此话可当真,若真是如此,那属下愿意身先士卒!”
浩空点了点头,仰首道:“我自然不会骗你们,内城守卫虽多,但恐怕只是占据了城头的天险而已。只要有人进入水道攻破了城门,我们必然可以直接杀进城去。苏裴安派出信鸽在外头驱使了城门的士兵,可见内城之中……早已经是个空壳子了。”
他的眸子里有冷锐的杀意,其余人却陡然爆发了雄心壮志。内城已经耗了太多的时间,也夺走了太多人的性命,若是此计真的可行,那么攻破内城杀了苏裴安,便是手到擒来的易事。
“可是……水道之中只怕也不是那么容易通过的。”伯鸿却忽然开口说道,“内城守卫森严,要是真的有这样致命弱点,苏裴安怎么会不加派人手填补漏洞。”
浩空目光锐利,轻轻点头道:“此事自然不易,我和森爵也是不久之前才想到这个计划。至于究竟是否可行,也还是一个未知之数。但是我觉得,不妨一试。我们赌的便是内城守卫空虚,否则我们节节败退,苏裴安睚眦必报的性格,怎么可能不派大军出来剿杀?这位兄弟,你觉得呢?”
伯鸿大概没想到浩空竟然真的会听见他的话,而且回答的滴水不漏,他一时间有几分唯诺,只好点点头。
然而并非人人都会赞同,朝晖已经皱起了眉,“苏裴安三日前就已经退入内城,只怕是早就察觉出了将会有叛乱。恕我说句不中听的话,我们之所以可以披荆斩棘,岂不是因为苏裴安所有兵力都固守内城的缘故,否则已经过去了两个时辰,为何还是毫无进展?”
他这句话问的尖锐,一时间连我都有几分诧异。不过转念一想,却又不得不佩服,朝晖虽然只是寻常卖货郎,但是却胆识过人。方才浩空一番话,人人都热血激荡,他乃是门主,就算有疑虑,旁人也不敢这样当众说出来。
朝晖却不一样,他原本性情就耿直,又并非受了浩空救命之恩的无意门人,说起话来自然没有禁忌。
但话才出口,就算爽直如浩空,也忍不住变了脸色。
他握着手中的斧头,环视了众人一圈,“怎么,你们也都认为这个计划不可行么?”旁人自然不敢说话,但接触到他的目光,却也有相当一部分人有几分心虚的低下头或别开了视线。
浩空冷哼了一声,正想说什么,我却已经轻声道:“浩空大哥先别急着动怒,此刻军情紧急,虽说军令如山,但身为主帅,也应该博征旁引,广听谏言。朝晖虽然无礼,但是这番话说的没错,内城守卫究竟有几许,我们谁也不知道。若是派人进去,一旦城内有重军把守,岂不是让这群人进去送死,也让苏裴安知道了我们的底细,再无顾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