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转过身前往楼上,声音平静,“我有一个计划,需要四个人为我带队,这四人需有谋略和勇气,也要担负起自己一队人员的安危,指挥全局,可胜不可败。哪四位有这样的决心与不惧死亡之勇气,就随碧清一起上楼吧。”
身后立刻传来了窃窃私语的声音,这番话并未是危言耸听,若是贪生怕死之辈自然不敢前来,若是有谋略却对自己没有信心的人,来了也一样是送死。我对这群人毫无了解,只得用这个办法撒网捕鱼。
究竟会不会有鱼儿上钩,若是没有,我又该如何……一念及此,我的后背似乎又冒出了冷汗。
不过很快,这种担忧就在四个人面前消失于无形。朝晖,鸣烈,还有一男一女两个人也跟了上来。
我坐在二楼的桌子前,神色端然,鸣烈第一个单膝跪地,“属下鸣烈、属下朝晖、属下书姬、属下伯鸿”四个人顿了一顿,这才齐声说道,“见过沈姑娘。”
那是一种宣誓么,我的心跳在瞬间加速,然而目光却依旧清平,从他们的脸上缓缓扫过去。
鸣烈和朝晖自然是不必多说,叫书姬的那个女子,恰巧便是曾经救过我一命的大姐。她已经年近三十,身材壮硕,和鸣烈站在一起也毫不逊色。而伯鸿则是个身材瘦削的男子,只是下巴上有一条刀疤,眉目坚韧。
我终于放下心来,或许他们四个人,真的可以完成任务,顺利击溃苏裴安的计谋。
“诸位多礼了,我不过是个寻常女子,并非四位的主上。今日同舟共济,实为讨伐酷吏罢了。”我莞尔一笑,站起身来走到他们面前,“各位请看,这里是崇德城的地图。你们都在崇德长大,想必比我更熟悉地形。”
此刻情况紧急,我并不想和他们客套,于是干脆直奔主题道。
几人对视了一眼,纷纷颔首。既然明白地形,便省去了我一番口舌。我随手拿过浩空喜欢用的一根细细竹棍,依次在四大城门点了一点,“书姬,四门是否同时出动,而并不是汇聚在了一起?”
书姬凝神想了想,这才粗声粗气的说道:“没错,这些混账从城门四条主街各自搜人,并没有汇聚在一起。”
我的竹棍顺着书姬所指的四门分别一划,那四条主干道泾渭分明,分别是侯梦、夜旋、权连、千德。
“城门驻军的人数素来不会太多,大概一百人左右,也就是平均每个城门有二十五人驻守。苏裴安就算再孤注一掷,也不至于将人数全都调走,至少会留下两三个人看守城门,以备不时之需。”
我的声音越来越低沉,然而整个人心中却止不住的激动起来。我有些明白过来为何男人沉迷于战争这样残酷的游戏,它虽然充满了血腥和杀戮,但的确会让人觉得斗志激昂。只是一局比围棋更有趣的赌博,即便天色将明未明,我似乎都能隔空感受到苏裴安的笑容和他宽大被风吹起的长衫。
当日我曾和他对弈,其实已经用尽了全力,却还是输他半子。如今这一场局,我是否还是会输呢?我微微笑了起来,目光里有莫测的光。
一个人的棋局,比拼是两人的智谋,但这场整个崇德城都在参与的棋局,对比的便是棋子的力量。
苏裴安已经输了民意,我不信他会赢!
“这二十人都是精锐,既然是看守城门,便相当于是苏裴安在崇德四城的眼睛和手,他们一路上抓人入伍充当炮灰,我要是猜得没错,为了提高行动效率,必然是分头行动。我要你们带着人,逐个击破,将他们全都杀了!”
四个人全都脸色一变,只有伯鸿露出了欢喜的神色,他下巴上的刀疤仿佛是一个咧开的笑容,“姑娘这计策倒是很对我的口味,但二十个精锐部队,带着一群手无寸铁的百姓去,岂不是送死么?”
“怎么会手无寸铁呢?”我也笑了起来,“这里还有装备精良的弓弩,县衙之中想必也还有那些淬了毒的武器,你们全都可以带走。”
伯鸿大笑起来,“好、好……我一定将他们的人头割下来,带回给姑娘。”
这个男人的目光里有过于狠毒的光,然而此刻是非常时期,要事半功倍,就只能用更快的武器和更锋利的刀,便也顾虑不了这么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