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陵香悄悄瞄了林钰一眼,红着脸低下头去,嗫嚅道:“没有……表姨娘,这,这事儿,还要看林钰哥哥的意思。”言外之意就是她没有不愿意。
“他呀,刚才也说了你是个知书达理的好姑娘。”李香儿转头看了看林钰,喊道:“臭小子!你摆那张臭脸是干什么?刚才你是不是说过!”
“我……,我是说过,可是,可是……”林钰脑子都乱了,眼前都是晚镜。他真想说他喜欢的是晚镜,可这话却只能哽在心里,吐不出来。
袁陵香偷眼看着林钰的表情,暗暗一笑,红着脸对李香儿说:“表姨娘,您可别勉强钰哥哥,钰哥哥保不齐心里已经有人了呢。”
林钰被这话吓了一跳,猛地抬起头来对袁陵香道:“陵香你可别乱说话,没有的事。”
袁陵香摆了摆手,赶忙道:“钰哥哥别急,陵香只是随口一说罢了。”
李香儿瞧了瞧袁陵香,若有所思地一笑,“钰儿,你个当哥哥的还没李檀有气魄,陵香你先回去,我来跟这小子说。”
袁陵香楞了一下,笑容在脸上僵了僵。她原想着话说到这一步后,李香儿就该让人去找孙氏过来拍板把这事儿定了的,怎么倒让自己出去了?她小心地看了李香儿一眼,倒是没看出什么来,当下只好稳了稳心神,告辞离开了。
林钰不知道李香儿想说什么,他知道李香儿的劲爆脾气,脑子里寻着怎么才能把这婚事推了的主意,却是越想脑子越空。他站在那看着地面,很想迅速的刨个坑土遁了去。
“林钰!”
林钰很少听见李香儿这样叫他的名字,抬头却见李香儿脸上的笑容已经不见了,正大马金刀地坐在座上,像个女山寨头子般地看着他,不禁心下纳闷。
同时也在纳闷的,还有远在曲阳城的张禾。
他敲了好几次范宅的门环,一次比一次用力,却始终没人应门。正当他觉得这宅子已经没人住的时候,门却开了。门内一个二十来岁的男子借着门缝打量了张禾好一会儿,才问:“请问您找谁?”
张禾拱了拱手,“打扰了,请问范公子在不在?”
那人笑得有点发苦,“您要找哪位范公子?有的在,有的……不在。”
“哦,在下想找名字里有个泉字的范公子。”
那人疑惑地看着张禾,把门稍微打开了一些,“您找我?在下范仲泉,我们……认识吗?”
“哦,不认识。在下只是受人之托来送个东西的。”张禾一边说着,一边从怀里把那只红翡镯子摸了出来,递给了范仲泉。
范仲泉接过去,瞧着那符纸有点犹豫地捏了捏,忽然脸色就有点变了,二话不说就把那符纸给扯了去,将镯子拿了出来。
张禾欠了欠身,客气地问道:“范公子认识这只镯子吧?”
范仲泉小心地摩挲了几下那只镯子,表情似笑似哭地点了点头,“是琼枝让你来还给我的是吗?她……,她还好吗?”范仲泉眼眶泛了红,喉头动了几动,声音显得有点哽咽,“她一定是怨我了。这样也好,也好……”
看着范仲泉的这个反应,张禾浅浅地蹙了蹙眉,觉得眼前的状况与他所设想的不太一样,便没有回答范仲泉,转而问道:“正是杨小姐的镯子,至于她是否怨您我不知道。不过,恕在下冒昧,听说原本您今年要去下聘的,何故……”
范仲泉瞧着张禾,“您是她什么人?”
“下人而已。”
“她……,嫁人了是不是?”范仲泉苦笑一声,“是我食言在先,她怨我也是应该的。只要她能过的好就好了,您回去也不必提我现在这样子了。”
张禾越听越不对劲,不禁好奇起来,“范公子看上去好像有什么苦衷?”
范仲泉犹豫了一下,侧身让了让,“罢了,您进来坐坐吧,别嫌我家里乱。”
张禾跟着范仲泉进了院子,发现这范宅不光是门口一片萧索的模样,院里亦然。诺大的院子静悄悄的,一个下人的影子都看不见,空气里隐约飘着药味。青砖幔的地上野草蓬生,两边屋子的窗户上棉纸都已经破了,门框窗棂都是上好木头打的,如今却破败蒙尘,有不少都已经结了蜘蛛网。
“范公子,恕我多嘴问一句,您家里也算得上灵武郡数一数二的大药商,怎么会是这般景象?”
范仲泉停下脚步四下看了看,弯腰揪了一把杂草,捧在手里瞧了瞧,又翻手让它纷纷而落,“还什么大药商,我范家如今就剩下这些杂草了。没了,什么都没了,任什么金玉满仓,一夕大厦倾颓便是说没就没了。就剩下这条命了。”他伸手指了指自己四周破败的宅子,“你问我为什么没去下聘,你说,我该拿什么去下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