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外的夜晚有不少的游魂野鬼飘荡,看见林钰和晚镜经过,便直愣愣地盯着。晚镜都看得见,却目不斜视地走着。
晚镜知道自己是个阴气极重的人,如果不是她能看见鬼魂,可能早就被鬼魂缠上了。但采莲说,阳气旺盛的人与阴气极重之人,其实都不容易被鬼找上。前者鬼魂不敢靠近,而后者,则是连鬼都分不清楚他到底是人是鬼。
难怪这么多年里,她假装看不见鬼,鬼也不主动来找她,大抵是把她也当作鬼魂了。
到了织云祥染坊的时候差不多三更。染坊门廊下挂着灯,写着商号的名字,入口处一见小房里还亮着灯,有人值夜。
林钰拉着晚镜绕到染坊的后墙,一纵身便跳了上去,骑在墙头上弯下腰,对晚镜伸出手。晚镜把羊角灯交到他手上,伸手去够那墙的墙沿。
染坊里面无非就是些布料和染料,没什么太值钱的东西,所以墙并不高。晚镜踮了踮脚,觉得自己应该能爬上去。正蕴了气准备往上跳,林钰却抓住了她的手臂将她拽了上来,然后打横地抱着她,跳了下去。
下了墙,晚镜从他怀中滑下来,不太自然地整了整裙摆,有点埋怨地说:“我也跟娘学过几脚功夫,自己上的来。”
“你那点功夫不经看,更不经用,万一摔下去怎么办。”
晚镜看他一脸坦然,便漱了漱嗓子,端肃起面孔来四下看了一圈,然后往染坊后面晒布的空场走去。
林钰快步跟着她,无声却又肆意地笑起来。
织云祥是锦城数一数二的大布庄,染坊的规模自然也是不小。这晒布场里横纵交错地搭着许多高高的竹架子,架子上挂着白天新染得的布料,原本花花绿绿的颜色在这黑夜里看上去却都是一片的灰暗。
夜晚很静,雪片落在布料上发出轻微的簌簌声,像许多细小的东西在窃窃私语。林钰紧紧地握着羊角灯的挑棍,手心有点出汗。虽然他知道自己看不见那些鬼魂,可晚镜每次拨开那布料的时候他都忍不住心中一紧,不知道会不会有一个吐着舌头的女鬼站在布料后面。
他们一点点地往晒布场深处走,时间仿佛过的极为缓慢,慢得林钰紧张的嗓子眼直发干。忽然,他见晚镜在一块艳红色的布料前停下了脚步,便咽了咽唾沫,小声地问:“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