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你去看我入城了?”面前的男子认真地问,俊颜带着几分郑重的期许。
出岫脑子一懵,下意识地想要脱口否认,可话到唇边转念一想,沈予既然问出了口,必然是笃定确有其事,那自己再否认也没什么意思了。如此一想,出岫只得点头回道:“嗯,去了,没见过大军凯旋的气势,想去见识见识。”
沈予见她回得云淡风轻,又怎会相信,再问:“那你瞧见我入城了没?”
“见了,很震撼,也很风光。”出岫低眉想了想,又认为自己说得太过寡淡,便勉强扯出一丝笑意,不知是违心还是由衷地赞道:“白马银盔、威严凛然,我都快认不出来是你了。”
“还有呢?”沈予盯着她。
“啊?还有什么?”出岫佯作不解。
“你没看见别的什么人?”沈予略略蹙眉,追问不舍。
出岫仍旧笑着,只觉自己两颊已有些僵硬,但还是故作认真地想了想,回道:“军容肃穆、军威严整,诚王治军严明,你带兵有方。”
“还有什么?”沈予直直盯着出岫,不肯放过她面上一丝一毫的表情变化。
“还有……”出岫沉吟片刻,才继续道:“诚王鲜衣怒马,意气风发,估摸这一仗之后,他在朝中的威望又有所提升了。”
沈予听出岫越说越不在点子上,甚至还提及了聂沛潇,不由面色一沉:“然后?没别的了?”
“嗯?这话什么意思?”出岫再次反问。
沈予也不想再继续卖关子,便将话挑明:“我昨日回城之时,带回来一个女子,你瞧见她没有?”
带回一个女子……听了这话,出岫脑中立时闪过那个场景——沈予亲自扶着车辇内的女子下车,她那盈白的玉手以及浅绿色的裙裾在日光下熠熠夺目、分外惹眼。尤其,沈予还握着她的手不放,柔情款款温言软语。
时隔一日,饶是此刻再回想起来,出岫也不得不承认,单单只是那一个背影,看起来已和沈予足够匹配。然这话出岫并不打算告诉他,朱唇微抿凝神片刻,轻声笑问:“哦?你还带了一个女子回来?”
“你没瞧见?”此时此刻,沈予分明看到出岫眸中闪过莫辨光泽,于是他眉峰更蹙。
出岫笑意未改,只缓缓摇头:“看到那一万先锋军撤去城西,我便离开了。你也知道我昨天还约见了明氏兄妹,所以没在醉仙楼里耽搁太长时间。”
出岫一番话说得似真非真,似假非假,真真假假难以分辨,沈予也是似信非信、将信将疑。他心想倘若竹影还在,他定会私下去求证一番,可不巧竹影和竹扬都歇假出去了……
沈予沉吟片刻,正打算开口解释关于子涵的事,却听出岫已接着笑道:“其实遇上合适的女子也好,你与想容没感情,终归不是长远之事,若是你有了心仪的女子,她又能随军照顾你的起居,实在是再好不过。”
听闻此言,沈予霎时变了脸色:“你真这么想?”
“嗯,真的这么想。”出岫不再看他,只垂眸一径看着自己的茶盏,伸手试了试:“这茶凉了,我让丫鬟进来换茶。”说着她便招呼了一声,立刻有丫鬟进来将两人的茶盏换上新的,然后又退了出去。
自始至终,沈予都没有再说过一句话,但是他那股在战场上练就的杀戮之气又隐隐散发出来,无端令出岫感到一阵冷意铺面袭来,森寒不已。
屋子里静默了良久,气氛也越来越尴尬。出岫见彼此再也无话可说,便作势起身道:“我手头的庶务还没处理完,先去清心斋了。你昨日刚刚返城,必定劳累,也早些回去歇着罢。”
沈予闻言仍旧不做声,出岫便从椅子上起身,定下心思莲步轻移朝门外走。岂料刚走到沈予身边,却被他倏然拉住一只手臂,而且,手劲极大。
再看沈予,他依然坐定在椅子上不动,只有拽着出岫手臂的左手微微抬起,隐隐带着几许颤抖。出岫垂眸看他,预感到两人之间将会发生一些不愉快的事,便有心避开。她克制着自己的情绪不敢外泄,佯作淡然地笑问:“还有什么事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