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国营饭店,但实际上就是一个小餐馆。装修很简陋,只有几张桌椅,格局和江枫在韩贵山记忆里看到的江卫明工作过的国营饭店有点像,只不过老爷子工作的这家国营饭店要小一些。
店里没有客人,只有一个胖胖的女服务员坐在桌子边看报纸,听见有人进来了没抬头,道:“没到时间现在没饭,两个小时之后再来。”
“肖丫头,是我。”赵枣花大声道,赵兰花低着头跟在他后面。
“赵婶是您啊,这个就是您要给江师傅介绍的对象,长得可真好看,我去帮您叫江师傅。”胖服务员热情道。
“不用麻烦了,我进去叫小江就行了,我家老黄他们在吗?”赵枣花问道。
“现在里面就江师傅一个人,这个月的面粉和杂粮到了,黄师傅带着其他人去点货了,估计得一个小时才能回来。”胖服务员解释道。
赵枣花若有所思:“小丫头,刚才来的时候我看见南街那边挺热闹的,好像发生了什么事情,要不你去看看?”
胖服务员闻弦歌而知雅意:“真巧我这报纸也看腻了,出去走走。”
“我家侄女怕生,脸皮薄。”赵枣花道。
“当初别人给我姐介绍对象的时候我姐也这样,我懂。”胖服务员拿着报纸出去了,“赵婶,我一个小时后回来。”
“要是成了我给你发两份喜糖。”赵枣花笑道,“最好的那种。”
胖服务员一走,赵枣花就对赵兰花道:“兰花呀,小江估计在里面干活呢,你在这坐着婶进去叫他。小江这人啊就是实在,不是工作期间也愿意干活。”
还不忘夸一句江卫国。
“嗯。”赵兰花乖乖坐下,低头等人。
江枫没有跟着赵枣花一起进去,而是站在赵兰花身边,观察她的神情。
赵兰花从出门时就变得非常紧张,她全身上下每一个动作,每一个表情,甚至连每一个毛孔,每一处皮肤都在透露出她很紧张。现在坐在椅子上,赵兰花的右脚都在不自觉的发抖。
她仿佛不是来相亲的,而是来经历一场人生中最重要的考试。
很快江枫就听见了脚步声,不光江枫听见了,赵兰花也听见了。
两个人的脚步重叠在一起显得很杂,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仿佛下一秒就要推门而出。
赵兰花更加紧张地抬起了头,盯着门。
门开了,年轻时候的江卫国穿着一身深灰色的工作服从里边走出来,衣服很干净也很新,但不能改变这是工作服的事实。
江枫敢用性命担保江卫国身上穿的衣服一定是国营饭店的工作服,因为江建康同志也有一套和江卫国身上款式十分相像的工作服,一直放在衣柜里舍不得扔,时不时还要拿出来在身上比划一下。
四十多岁的江建康早已穿不下十几岁时的衣服了。
四目相对,江卫国看着赵兰花,赵兰花看着江卫国。
江枫屏息凝神,目光在赵兰花的脸与江卫国的脸之间快速来回切换,妄图从他们的表情里看出他们内心的想法。
赵兰花的目光十分躲闪,看一下江卫国的脸又看一下别的地方,又忍不住再看一下江卫国的脸,短短几秒钟之内至少看了三四个地方,最后将眼神定格在了江卫国的鞋上。
江卫国的目光就比较坚定了,他从头到尾都没有怎么看赵兰花的脸,一直盯着赵兰花那双放在桌子上的细的跟竹竿似的手。
江枫:?
见面不过三秒钟,江枫就看出了这次相亲的不寻常。
一个看鞋,一个看手,可真是一次别开生面别出心裁的相亲呢!
“小江啊,看见兰花没有?”赵枣花也从门口面走了出来,见江卫国和赵兰花之间隔了起码有三米远,赶忙道:“小江,这就是我同村的远房侄女赵兰花,模样是不是特别好,婶子没骗你吧?兰花,这就是我刚刚跟你说的小江,别紧张,该说什么说什么。”
江卫国快步走到赵兰花面前,伸出手一本正经地道:“同志你好,我叫江卫国,今年28岁。”
赵兰花连忙伸出自己那双纤细得可怕的手:“同志你好,我叫赵兰花,今年…今年17岁。”
洋溢着社会主义光辉的一个握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