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礼回到家,已经是晚上十一点。
嘉乔躺在客厅的沙发上,双眼闭得紧紧的,远远看着像是熟睡了。正是秋初,客厅里的窗户开着,微凉的风灌进来。
臭小子,也不知道盖一床被子。
家里请了保姆照顾嘉乔,换了一个又一个,因为嘉乔总是过了两三天就能找出各种理由换掉。
慕礼微叹口气,这家里新来的保姆也不知道去哪儿了,看他在沙发上睡着也不知道给他披床薄毯子。他有些明白儿子挑剔的原因,保姆总归是看着钱做事,孩子的心最为纯洁和敏感,谁对他好或者不好,大概最清楚不过了。
归根到底,还是他和余娆两个大人之间的矛盾,影响落到了无辜的孩子身上。
慕礼上前去将嘉乔抱起来,孩子在睡梦中感觉到被人抱起,睁开眼朦胧的睡眼。
“嘉乔乖,是爸爸。”慕礼温柔地轻哼,大手在嘉乔的背上轻轻拍了一下。
嘉乔低声哼了一声,小脑袋歪在慕礼的肩膀上,又继续睡着了。
慕礼把孩子抱回房间,又拿了热毛巾,先给孩子擦拭脸和手。这个时候嘉乔还是很乖顺的,一动不动地享受着爸爸伺候洗漱。但是等到慕礼要他坐起来刷牙地时候,嘉乔不乐意了。
双手紧紧地抱着枕头,恨不得和枕头合为一体,小脸也埋在里面。
“听话,必须要刷牙才能睡觉。”慕礼声音稍微严肃了一些。
“不不不。”
“必须要刷牙,不然牙齿会被虫子蛀空。你是选择刷牙还是到时候去医院里面医生拿了大钳子给你拔牙?”
嘉乔这回也不哼哼了,估计是在思考着利弊。
慕礼耐心地等候着,今天其实也挺累了,他自己也还没有洗漱。可是必须先忙完孩子的,再忙自己的。只要在家,他是绝对不允许自己不洗漱就上床去睡觉,身边的人也不行。
季子庭说他这是有强迫症。
两个人一起在外地旅游的时候,住过一个套间。白天爬雪山累了,季子庭回去就倒在自己那张床上要呼呼大睡。慕礼压根就无法忍,硬是拖着疲惫的身体忙完了所有的清洁,可是看到已经睡成一头猪的季子庭,慕礼的强迫症和洁癖发作,压根就不能忍受着那副德行的季子庭,直接又要了一间房。
好在嘉乔这小子被他的话震慑到,闭着眼睛都强撑着坐了起来。慕礼将电动牙刷放进他嘴里,又端了两个杯子,一杯漱口,一杯用来装吐出来的水。
“乖。”一切整理好之后,慕礼那颗心终于放下了一大半,这才放心地自己去洗漱。
带着满身的湿润,慕礼擦干头发之后这才回到床上。给嘉乔掖好被子,这才关上床头灯。
忙碌的一天即将过去。
嘉乔翻了个身,一条腿大喇喇地搁在了他肚子上。慕礼正要把小东西的腿给挪开,结果嘉乔轻声说了一句话。
“我不要去医院。”
慕礼以为这小子是没有睡着,凝神等着下一句,结果再没有了下文。黑暗里面,嘉乔的呼吸声平稳,悠长而有节奏。
这孩子,估计是怕了在医院里面呆着的感觉。慕礼也不喜欢去医院,当年出车祸之后他脑子出问题,被母亲悄悄地带去医院很多次,后来还是找了偏方才给治好。
也是在他好之前,母亲赶走了已经怀孕的余娆。
毕竟逝者为尊,可是他心里不是没有怨言的。可是作为男人,却不能像个娘们儿似的找人吐苦水。他只能扛下来。余娆不等他,他也能理解。
向来情深,奈何缘浅。
如今,只能将这当做命运赠与的礼物,终将照亮他们以后的路。是的,慕礼无比相信,他和她能够走到一起。现在解决不了的,怕是要等时间来解决。
夜里,慕礼睡得并不好,嘉乔这孩子睡相不好。大半夜里面,他马上要进入梦里,看着学生时代穿着白色衬衣黑色百褶裙的余娆对着他笑,他正要走过去,肚子上突然间一疼。
嘉乔这臭小子踢了他一脚。
慕礼打开床头灯,黑着脸看着嘉乔,臭小子差不多已经和枕头齐平,头朝着大床边沿。他呼呼大睡,梦里容颜平静安详,慕礼只好摸着肚子缓和那阵疼。
臭小子,平常一声不吭的,梦里面是故意这样大着胆子打老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