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说是为她,说到底,不过是为臣弟自己的私心而已。”殷岩柏笑看向圣上,“不知皇兄能不能答应臣弟?”
圣上握着手里的折子,听着外头哗啦啦的雨声,半晌都没说话。
大殿里静悄悄的,只有雨声显得越发刺耳。
外头的雨下得甚大。
圣上脸上略有些烦闷,殷岩柏脸上却尽都是急躁。
他频频侧目,想要向外看上一眼,看看那个跪在雨幕里的女孩子,她现在怎么样了?
可圣上在前,他必须克制自己不看,才有可能带她走……
“为了一个女人,付出这么大的代价,值吗?”圣上冷声问道。
“皇兄,值不值每个人心里的称都不一样的。”殷岩柏缓缓说道,脸上还带着笑意,“与其等到有一日,皇兄亦或是别人,想要收回臣弟手中的兵权……不如臣弟主动交出来。”
“你这话……”
“皇兄别多心,臣弟只是觉得累了,疲了,不想再那么拼了。”殷岩柏笑了笑,垂下头去。
他说谎了,他喜欢拼,他做什么事情都喜欢拼尽全力。
“朕没想到……”圣上摇摇头,“柏儿,你不是这样的人。”
“皇兄,人是会变的,臣弟现在英雄气短了。”殷岩柏看着脚底下地毯的花纹。
地毯乃波斯的贡物,富丽堂皇,但他一点儿也不想看。
他宁可自己此时在雨幕之中,与她并肩携手,他可以微微弯身,将她罩在他身子底下,为她遮风挡雨。
也好过他在这里,绞尽脑汁去猜另一个人的心思。
“你的奏折,朕扣下了。”圣上忽而说道,“年少轻狂,难免会有冲动之言,朕准你回去想想。”
殷岩柏当即就猛地抬头,“臣弟已经……”
“去吧,先把她带回去,不要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献错了殷勤。”圣上打断他。
殷岩柏赶紧闭嘴,当务之急,是把她从雨里带走。
她那小身板儿,真不知道是如何在雨中跪了这么久,还跪的那么直挺挺的。
“你的兵符,军权,朕暂且扣押,等你想明白你失去的是什么,朕希望你回来。”圣上抬了抬手,脸上竟有些疲惫之色,“朕相信你,也需要你,别叫朕失望。”
殷岩柏一语不发,垂首躬身,从御书房殿中退了出来。
哗哗的大雨声,遮挡了他的脚步声。
魏京华看到一双大靴子停在自己面前,砸在身上的雨滴也被阻挡了。
她缓缓抬头,看见一张刚毅带笑的面庞。
“自己能起来吗?”他一只手撑伞,一只手伸向她。
魏京华朝御书房大殿看了一眼,喜公公正站在屋檐底下,往这边看着。
她没有把自己的手伸向殷岩柏,却是扶着腿,踉踉跄跄艰难的站了起来。
但她高估了自己的身体素质……
她跪了这么久,身体早就僵了,膝盖又在冷冷的雨水里泡着,这么一使劲儿,像是绵密的针扎在她膝头上。
“我没事……”话没说完,她腿一软,整个人都往地上扑去。
殷岩柏眼疾手快,猛地把她一拉。
眨眼之间,她整个人旋身而起,已经到了他怀里。
他手中的伞,却是塞进了她的手中。
她被他横抱在怀。
“你的手!”魏京华骤然想起来,他还受了伤呢!这才几日,他韧带撕裂的伤,绝好不了这么快。
“没事,”殷岩柏稳稳当当的横抱着她,阔步而行,“你这么轻,一只手的力量就够了,还用不到那个手腕。”
魏京华脸上一烫,“你放我下来!”
这可是在宫里!
她今日为何受罚?她就算不能猜的清清楚楚,也能猜到一二。
殷岩柏就这么大大咧咧的把她从御书房抱走!
当着众多宫人的面……这样亲昵的举止,会给他们两个惹祸的!
“我自己能走!”她挣扎说道。
“别动别动!”殷岩柏龇牙咧嘴,“你这么一动,我的手腕还真是撑不住了!”
魏京华立时被他惊得不敢妄动,他功夫厉害,若是手腕被伤,落下来残疾……她怕不是要成为千古罪人?
看她乖乖窝在怀里,殷岩柏咧嘴而笑,“这样听话多好?”
魏京华瞪他一眼,却是忍不住生生打了个打喷嚏。
“冷吗?”
“在雨里跪那么久……阿嚏!”她鼻子都是酸的,“你试试……”
“你就不会服个软吗?”殷岩柏摇头轻叹。
魏京华看了他一眼,扭过脸小声说道,“有些软,不能服……”
终于走到他的马车前,他连马凳都没踩直接抱着她,跃上了车辕。
他把她手中的伞扔给常武,立时钻进了车厢。
初夏的时候,他车里竟生了暖炉。
车厢里暖烘烘的,魏京华一连打了三个喷嚏,马车都是颤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