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晓得出来的时候,寇七郎多带了一匹马,应当是他的马,虽没有人骑,却是颇有灵性的自己跟在马车后头。
寇七郎却是犹豫了一阵子,才应声说,“再等等。”
马车又跑了许久,寇七郎才叫车慢了下来。
他吹了声口哨,他的良驹哒哒跑上前来。
“我就送到这儿,你骑马回去吧,到家了以后,马就留在魏府,我得空去取。”寇七郎朝她说道。
“你还要回去?”魏京华四下一看,这里已经到了京郊,良田近在眼前。
寇七郎点点头,“你一路小心。还有今日的事……仔细想想,若是为难,不要勉强。人各有天命!”
魏京华微微一愣,她没想到寇七郎作为太子卫率,竟然会劝她,“不要勉强”。
她点头答应,寇七郎先行调头,驾着马车离开。
魏京华也翻身上马,往京都而去。
她今日没有去府衙,也没有告假,希望孙进他们几个能记得替她告假。
她越往前走,发现路越熟。
快行片刻,远远看见一片梅林。
只是这会儿郁郁葱葱,一片绿色,梅花树的叶子已经舒展开了。
这些时日繁忙,她隔十天半个月才来梅园一次。
梅园里住着的那个敏感脆弱依赖感极强的女孩子,如今已经越来越好了。
不仅是她的眼睛越来越好,就连她的脾气,她的性情,都叫人觉得越来越好相处了。
魏京华算了算,她又有半个月不曾来过了吧?
“驾!”她打马往梅园而去。
还没到门前,她觉得哪里不对,抬眸一看,“梅园”两个字竟换了。
原先的匾额她印象极深。
殷岩柏第一次带她来的时候,还解释过那字的来历。
那会儿她觉得字迹稚嫩,不见风骨,后来知道来历以后,反而觉得那字写得实在算是好的。
如今的“梅园”两字,漂亮得多,也更为大气。
魏京华却觉得心里有什么东西变了。
她翻身下马,快步上前叫门。
她隐约的有些慌,“难道水蔓菁和秦文不告而别?这宅子给别人住了,所以连匾额都换了?”
她为水蔓菁医治这么久,以至于她终于能看见东西。说是两者人之间没有丝毫的情谊……是不可能的。
好歹也算是她的病患,竟连她这大夫都不说一声,便离开吗?
“吱呀”一声门响。
魏京华的心猛地一提。
“是魏长使来了!”开门的老爷子还是原先那位,老人家眼花了,人都认不准。
但魏京华的身影,他总是一眼就能认出来。
“水姑娘在吗?”魏京华以往从来都是点点头就进去了,今日却多问了一句。
老爷子嘿嘿一笑,“她倒是着急出去,秦丫头整日的劝呢。”
魏京华心里提着的一口气,猛地就松了下来。
她脸上挂上了微笑,她自己都没察觉。
她阔步进了院子,秦文已经接到消息,快步来迎她,“小姐本来也要来接您呢,但她要给您个惊喜,耐住性子,在院子里等您。”
惊喜?魏京华眉头一挑,随着秦文去了后头的院子。
秦文正在院子里站着,院子当中摆了一只大圆桌,圆桌上放着针线布料剪刀。
水蔓菁认真专注的俯着身子一针一线的缝着。
她趴的很近,眼睛也微微眯着,看似有些吃力的样子。
“小姐,魏长使来了!”秦文欢喜道。
水蔓菁猛地直起身,朝她这里望了一眼,神情有些愣。
过了片刻,她才能定睛在人的身上,她咧嘴一笑,脸上竟有些少女的娇羞,“魏长使,我动作慢,原想着昨日就能完工,可昨日下午天就阴了,今日再差一点!”
魏京华诧异,“你在做什么?”
“做衣服呀,一件彩衣,我家乡的女孩子人人都向往有这样一件彩衣。”水蔓菁微微一笑,“我手工不好,叫你见笑。”
魏京华却猛地想起,她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水蔓菁也送给了殷岩柏一件衣服。
长袍直缀,是殷岩柏很少会穿的款式,但一针一线的,都是她的心意。
那会儿这女孩子还对自己满身敌意,满脸的防备。时过境迁,这女孩子竟然在给自己做衣服了?
她正琢磨着,忽见水蔓菁抬头望她一眼,冲她微微一笑……含羞带怯的表情,别有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