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千两的现银,沈家离开的时候,真的会给魏婉容留下这么多的钱财吗?”魏京华迎着殷岩柏的视线,缓缓说道,“便是沈家人不走,也未必能一下子拿出这么多的现银来吧?”
殷岩柏从小锦衣玉食,他有封地,有食邑。从来不为花钱的事儿操心,他府上有先皇安排给他专门管理账务的忠仆,更有当今圣上丰厚的赏赐。他几乎不晓得钱财在市面上的价值。
魏京华却为他算了一笔账,“沈仕扬月俸四五万,一家老小开支,家中有仆役护院,在京郊买有田庄别院。一个月的开支也至少三四万两。就算他有中饱私囊,灰色的收入,如何会放这么多现银在家中呢?”
殷岩柏听的有些愣怔。
“沈家离开之时,变卖了田庄地契,只留下沈家的宅子,算是给不愿走的魏婉容的容身之所。”魏京华眯眼说道,“沈家连一家铺面都没有给魏婉容留下,可见不是出手大方之人,更不可能留这么多现银给魏婉容。”
殷岩柏看着她的目光,专注又带着欣赏之意。
他以往只觉的这女孩子不错,与众不同,却没想到,她竟时时能给他惊喜,叫他有耳目一新的感觉。
看她说话时沉着冷静,深思熟虑的样子,他不由心中更是喜欢。
“所以魏婉容背后怂恿她的,必是财力丰厚之人。”魏京华抬眸看向殷岩柏,并向他拱手,“今日多谢王爷定力相助,若无王爷支持,魏某实在不能茅塞顿开。”
殷岩柏有些好奇,“除了知道,背后支持她的,是个财力丰厚之人,你还知道了什么?”
魏京华摇了摇头,笑而不语。
“不便说?”殷岩柏有些失望,也觉得自己似乎唐突,她道一句谢,他就以为她把他当自己人了吗?
“不便说就罢了,你还有什么要帮忙的?”
魏京华心中一顿,她并非信不过殷岩柏而不说。只是一切都是她的猜测,如今还未落实……且她猜测之事,也与他沾亲带故,她不想凭白坏了旁人的名声。
她没错过他眼里一闪而过的失望,虽然他很快便遮掩过去。
且他还能问出有什么要帮忙这话,还愿意帮她……魏京华心下略有些愧疚。
“不是不便告诉王爷,乃是不敢妄言,事情终会水落石出,魏某不愿在事情明了之前,落得好闲言碎语的名声。”魏京华诚恳说道。
殷岩柏笑了笑没有作声。
两人离开刑部大牢,魏京华向他告辞。
殷岩柏却一言不发,兜着缰绳径自把她送回了魏府,这才转身离开。
一路他都没说什么,可两人之间的气氛明显比先前多了些隔膜。
魏京华望着晋王爷离开的背影,垂眸思量片刻,她晓得是自己的态度有些伤人了。
她的隐瞒不说,叫殷岩柏一颗火热的心,被泼了一盆子冷水。
她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转身进了魏家大门。
先是送老夫人的棺椁出京,又去刑部大牢审问……这么忙活了一日,魏京华身心俱疲。
她直接回去凤仙阁,连饭也没用,便倒头睡下了。
一直到天将黑的时候,她才被一阵阵的香味儿给诱醒了。
“婢子就说,小姐便是不饿,这五脏庙也该饿了,叫不得小姐起来,叫醒了小姐的五脏庙也是一样的。”冬草立在食案一侧,笑眯眯的说道。
魏京华从床榻上起来,看着食案上摆了满满一桌子的珍馐美味,因在守孝,全都是素菜,但菜式做的精美,反倒比平日里的荤腥还香呢。
“这不像是魏家的厨子能做出来的。”魏京华揉了揉眼睛,起身说道。
冬草嘻嘻一笑,“小姐真是好眼力!魏家的厨子,能把茄子做出肉味儿来吗?这是别人送的。”
魏京华原本已经拿起筷子,听闻这话,筷子一顿,“不是你们从外头买来的?”
“这样的菜品,怕是只有第一楼才能有吧?第一楼的菜得一早就预订,哪是临时起意,想买就买到的?”冬草摇头。
魏京华盯着桌案上的菜看了一阵子,“说吧,谁送的?”
“呃……人家吩咐了,小姐不吃就不说,等小姐吃饱了才能说。”冬草揪着衣襟,犹犹豫豫。
魏京华哼笑,“你是我的丫鬟,还是人家的丫鬟?你的规矩什么时候需要别人来立了?”
冬草挠了挠头,“是,是晋王爷。晋王爷说小姐您规矩大,怕先说了您就不肯吃了,所以才不叫婢子说的。”
冬草说完,就有些胆怯担忧的看着她。
魏京华搁下筷子,歪着头,凝神想了一阵子。
“小姐真的不吃啊?倒是可惜了……”冬草嘀嘀咕咕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