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王爷将魏京华送出门,夜幕之下,两人安静拱手告别。
一个良久伫立在门边,举目凝望。
一个步伐矫健轻快,再未回头。
这一别,就是整个年节。晋王府今年出奇的安静,从来都是天塌下来也不怕,敢跟圣上当面唱反调的殷岩柏这次却乖的不像话,圣上一道禁令,还真叫他安分呆在府上。
甚至连除夕的宫宴,他都没出席。
没了晋王爷的年,简直寡淡无味,众人都觉得似乎少了点儿什么。
以往年节期间,坊间到处都是在传讲晋王爷的故事,有些说书人还专门编了晋王爷骁勇作战,机智退敌的段子在茶楼里讲。
总是有许多人捧场。
可今年碍于形势,谁也不敢讲这个。
连私底下的议论都得提心吊胆,惟恐叫第三个人听见。
以至于百姓们都说,“没有晋王爷的年节,连年味儿都不对了。”
好在过了年,又过了上元节,天气渐渐暖和起来,晋王爷也终于禁足够了一月。
离开众人视线这么久的他,非但没有被权贵们遗忘,反而一下子门庭若市。
登门拜访之人络绎不绝,大车小车的往晋王府送礼。
最让殷岩柏高兴的却不是这些,而是某人送来的一张小小字条。
这日春光正好,殷岩柏坐在书房大窗里头,翘着脚,看着手里一行娟秀的小字,却是笑的嘴都合不拢,锐利有光的眼睛,更是眯成了一条线。
“王爷偷着乐有一阵子了,究竟乐什么呢?”殷戎迟钝,挠头碰了碰常武的肩。
常武透过大窗,往屋里斜了一眼,“要不我去问问?或者干脆叫主子把那张字条给我看看?”
殷戎闻言大吃一惊,不由瞪眼看着常武,惊讶立时变成崇拜,“常武你好勇猛,你去吧,我等你囫囵回来。”
“嘁,”常武轻嗤一声,“瞅你那点儿出息!我有那么蠢吗?年前才挨了一顿板子,我是记吃不记打的人吗?”
殷戎哼了一声,“你不问,我去问。”
这回轮到常武惊讶了,下巴咔哒一声掉在地上,“殷戎……你真敢去,我叫你一声哥!”
殷戎嘿嘿一笑,憨厚的表情,却莫名有一种鸡贼的味道。
常武隐约觉得自己可能要上当,摸了摸后脑勺,又想不出哪里不对。
殷戎果然提步上前,站在偌大的窗户外头,探头朝里开口,“今日春光这么好,王爷不去郊外骑马吗?”
殷岩柏哈哈一笑,小心翼翼的收起字条,攥在手里,“是个好日子,春光也明媚,可以骑马!”
殷戎歪着头想了想,“要不要去请魏长使一起?”
殷岩柏凝神想了想,“可以,去备两匹马,给她挑性子温顺的母马。”
“是。”殷戎挠了挠头,转头欲走,又忍不住调头仍旧往里看,“王爷收到的字条,不是魏长使送来的吗?”
“呵,”殷岩柏笑了一声,抬眼看他,“竟敢打听起主子的事情来了?”
殷戎木然着一张脸。
常武躲在远处,缩着脖子窃窃的嘲笑。
“卑职是看王爷挺高兴,所以就想着,谁能有这么大的本事,叫王爷喜上眉梢。”殷戎声音低沉粗犷,少了常武的灵气,却叫人觉得他说话天然带着中肯。
殷岩柏闻言高兴,“你想的不错,是魏长使的字条,她主动写信,本王本就高兴。更可况,她说的还是一件大好的消息!”
殷戎探着脖子瞪着眼,嘴巴微张,一副愿闻其详的样子。
殷岩柏心情实在美丽,不像平日那么难伺候,他爽快说道,“她说,水蔓菁的眼睛,已经有康复迹象,她能看见光线明暗,甚至能看见物体大致的影子了。”
殷岩柏说完,笑容更是绽放在整张脸上,照的整个书房都亮堂堂的。
殷戎闻言大吃一惊,良久才喃喃感叹,“还说自己不是大夫,这分明就是神医,神医转世啊!”
他脚步虚浮的回到常武面前,“常武,叫哥!”
……
其实早在上一次扎针医治的时候,水蔓菁的眼睛就已经有康复的迹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