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京华眯眼想了片刻,知道秦文来求她做什么的只有方淼。
冬草前一阵子勤于习武,刻苦练功的态度,多半也跟方淼有关。
这“一只大香梨”的情谊,方淼他究竟知情不知情呢?
魏京华轻拍了一下额头,暗自感慨,这男女之事真是麻烦,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更是麻烦,水蔓菁不就是最好的前车之鉴?
若是有机会,她得提醒一下冬草,也得探探方淼的口风了。
年关将至,京都里热闹非凡。
街巷上常有小孩子点爆竹的声音。
噼啪一声响,紧接着就是孩子们兴奋的笑声。
在现代社会从来不喜欢过年,也没觉得过年与平日有什么不同的魏京华,竟也被这幸福感染,渐渐觉出了年味儿来。
小年这日鹰扬府衙门比平日里早了半天就放假了。
过年期间,有整整一个月的休假,虽有值班的将领,但排班轮值之时,却把魏京华的名字给漏了。
魏京华不想被特殊对待,却被黎统告知,“这是顶上的意思,不是我个人要照顾你。”
顶上的意思?顶上是谁?是圣上的吩咐吗?
魏京华心下疑惑,黎统却不肯多说。
有假期自然是再好不过,魏京华在小年这日晌午,就收拾了东西,离开鹰扬府准备回家休假去了。
她还没到魏府,半路就被人拦下。
拦住她的是一辆宽大却并不高调惹眼的马车。
魏京华正皱眉猜测着马车里来人的身份。
那人却忍不住一声低笑,“上车。”
一听声音,便知道是谁了。
“还等我先回府……”
“你想叫我下去扛你上来?”
魏京华的话没说完,就被那人霸道打断。
她摇了摇头,只好把自己从衙门里收拾出来要带回家的东西交给方淼,默不作声的上了马车。
马车外头看起来朴实无华,里头却别有洞天。
雪白的长绒地毯,象牙白的小几,满车厢的茶香,车厢壁上竟然镶嵌着夜明珠,虽垂着厚厚的帘子,车厢里却并不黑沉。
车厢一侧还有一个半人高的书架,小几一旁还有张四方棋盘。
魏京华啧道,“难怪外头看起来车厢格外宽大,原来王爷如此会享受人生呢。”
“我平日里多喜欢骑马,这车厢鲜少用,今日是为了接你才专程用它。”殷岩柏微微一笑,伸手捉住她的手腕,猛地一拽,将她拉到他身侧的软榻上。
不知是什么动物毛皮铺就的软榻,厚实绵软又温暖无比。
魏京华正欲翻脸,他却赶紧缩手回去,“外头太冷,城郊路远,你若骑马过去岂不冻坏了?就是坐车,这一路也无聊的紧,本王可是为你着想。”
他说着话,坐到她对面,摆上棋子,要与她下棋。
魏京华一开始有些莫名,忽的想起今日是小年了,是她答应为水蔓菁行针治病的日子。
她只顾着开心衙门的年假竟有一月之久,倒是忘了自己答应做“大夫”的事儿。
“吧嗒”清脆的落子声,唤回魏京华的心思。
晋王爷竟然没与她客气一番,直接落了黑子。
魏京华捏了白子,毫不犹豫的落在棋盘之上。
殷岩柏落子很快,几乎不曾思考犹豫。
魏京华就更是快了,基本是他落一子,她就紧随其后,胸有成竹,落一步能看到往后十几步的样子。
殷岩柏盯着棋盘,目光却渐渐狐疑起来。
落子越多,棋局就越复杂,连殷岩柏也要有一两秒的停顿才会落子。
可魏京华仍旧是不假思索便“啪嗒”落定。
殷岩柏倒吸了一口气,迟疑抬眼,“你确定?”
魏京华点点头,“君子不悔棋。”
殷岩柏失笑,“你是女子。”
“女子亦不悔棋。”魏京华面色平常。
殷岩柏皱了皱眉,这才落下黑子。
只见棋盘之上,黑子包围之势早就蓄势待发,几乎可谓十分明显了。
可那白子却像是无知的小白兔,莽莽撞撞的闯进黑子的包围圈之中。原本白子有逆转反击的机会。
可白子就像看不到那转机一样,一步步将自己的退路封死。
黑子一落,大局已定,一大片白子被生生困死,连困兽挣扎的机会都没有,一大片江山立时沦陷。
捡去了白子,棋盘之上,黑子傲然孤立,独掌江山,颇为寂寞。
“你……”
“我不会下棋。”魏京华摊了摊手。
马车骤然一停,车夫在外头道,“禀王爷,梅园到了。”
魏京华拍了拍手,纵身跳下马车,回眸冲他一笑,“不过这一路还是挺有意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