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文皱着眉,迟疑了一阵子,“我家小姐虽没有明说,但她告诉婢子她心里的苦楚,做奴才的自当想方设法替主子分忧啊。”
魏京华静默片刻,“你起来吧。”
她又转头,“方淼,备车。”
“长使……”方淼似乎想劝,但想起自家长使的性子,终是抿着嘴,什么都没说。
魏京华并非不愿为水蔓菁医治,只是不愿意勉强她罢了。
如今秦文这般恳求,也许真的是水蔓菁后悔了,却又拉不下脸来,抵死要维护着面子。
“多谢魏小姐!多谢魏小姐!”秦文要冲她磕头。
魏京华伸手拦住,又主动拉了她起来。
街面上的路人来来往往的看着,直到两人都上了马车离去,看了热闹的人才议论着离开。
魏京华还是没能吃上她与冬草烤的香梨,却是顶着雪到了晋王府。
她叫马车在角门停下,与秦文直接从角门去了水蔓菁的院子。
先前她为水蔓菁扎针医治时,常走这条路,路上看守的家丁对她已经很是熟悉了。
见了她又来,都热情的打招呼,未曾过多询问。
一直到了水蔓菁的院子,秦文猛地提步,急切的向上房跑去。
从房中出来的丫鬟却是诧异的瞪大了眼睛,“拦住她!哪里来的丫鬟,冒冒失失的!”
“小姐是婢子啊,是秦文来看您了!”秦文冲着屋里头喊叫起来。
晋王府的丫鬟这才看见魏京华,忙不迭的上前与她行礼问安,眼中还带着诧异之色,“见过魏长使,真没想到您会这时候过来……”
丫鬟与她说着话,还朝她身后探头张望,似乎是想看看晋王爷可是随她一起过来了。
“不是王爷请我来的。”魏京华低声说道。
丫鬟脸上诧异更浓,她朝上房看了一眼,把魏京华请进廊下,低声说道,“魏小姐已经听说了吗?”
魏京华歪了歪头,“听说什么?”
屋子里头的水蔓菁似乎开了口,门口的丫鬟把秦文给放了进去。
院子里一时只听见落雪的声音,安静非常。
晋王府的丫鬟清了清嗓子,小声说道,“自打王爷回来,水小姐就不吃不喝……”
魏京华点了点头,刚刚秦文在魏府门外跪求的时候,也说起了。
“魏长使可知她为什么要这么做?”丫鬟目光闪烁,似乎对此颇为不满,但又不好议论评价,丫鬟抿了好一阵子的嘴,才又开口,“乃是王爷不肯来见水小姐,水小姐几次叫人去请王爷,王爷都拒而不见。她便绝食了,说王爷一日不来见她,她就一日不吃饭。”
魏京华惊愕的张了张嘴,这样的情节,多么的次曾相识……就像那日在河堤上,为了逼她答应,水蔓菁就拿刀伤害自己。以自残的方式来博取他人的同情妥协……
“我倒不知是王爷一直不肯见她,”魏京华无奈的笑了笑,“她与王爷的关系,外人不好评价,我只是个外人。倘若她愿意叫我医治,我还是会……”
魏京华的话音还未落地,屋子门口却传来一阵抱怨之声。
声音并不响亮,甚至带着虚弱与轻颤,但院子里太过安静,所以站在廊下的魏京华与丫鬟也都听得清楚。
“她就是祸害!若非是因为她,师兄又怎么可能不见我?”
“乃是她把师兄的魂儿都勾了去!”
“原本我与师兄的关系多好啊,我以为可以相守一辈子了,就是因为她的出现……”
……
魏京华微微愕然,怔了片刻,不由好笑。
丫鬟却是脸色青紫难看,简直窘迫的无地自容,“没想到水姑娘饿了这么多日,竟还这样有力气……叫魏长使凭白受这怨气,真是对不住您……若叫我家王爷知道了,也定然不能容忍。”
魏京华却笑着摇头,脸上丝毫没有受辱的尴尬窘迫,“你细听她说话的内容,不是很有意思吗?”
丫鬟诧异看她的脸,被骂成祸害,魏长使非但不生气,竟还有耐心细听?还觉得有意思?
丫鬟骤然觉得,屋里头那位水姑娘与眼前的这为魏长使做人的境界根本就不在一个层次上,应该说是差的太远了。
“王爷到——”院子门口忽然有随从喊了一声。
充斥着虚弱谩骂抱怨的院子里,霎时一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