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蔓菁两手抓握住他的胳膊,这才松了一口气,脸上露出安稳的神色,“这位郎君,我与你无冤无仇,从未谋面。自问我也不曾得罪过任何人,你为何要在王府门前害我?”
她声音颤颤的,却带着一丝固执。
架子上那人吃力的抬起头来,眯眼看了看水蔓菁,扭曲怨愤的目光落在水蔓菁的手上。
她的手抓着殷岩柏的胳膊,因用力而发白。
那人嘿嘿一笑,“这还不简单?杀了你,正好给我们魏长使腾地方呀!你整日在王府碍事,整日杵在王爷面前,岂不挡了我家魏长使的路吗?”
“你……你说什么?”水蔓菁闻言大惊,脸色骤变,一口气没上来,骤然昏了过去。
“带她出去!”殷岩柏皱眉朝外喊。
“还是王爷送水姑娘回去吧,”魏京华冷静说道,“若是水姑娘醒来不见您,依旧心里不安。”
“魏长使真是大方,这姑娘把魏长使当情敌,您可好,反倒把王爷往她身边推!”架子上那人咬着牙,嘴歪眼斜却不忘嘲讽说道,“究竟是您看不上王爷,还是对王爷太放心呢?”
魏京华微微一笑,顺手从针匣里抄出针来,“我看是你太闲了,竟有功夫替别人闲操心。你歇够了咱们就换下一套针法,放心,这针法绝对死不了人。”
她分明笑容干净纯粹,语气和平缓柔和。
可偏偏在这刑房里,听起来骇然可怖。
殷岩柏叫人扶着水蔓菁,拧眉看着魏京华,“这里暂且交给你,我处理好就过来。”
魏京华点点头,手腕一转,第一根针已经稳稳当当的扎在那人身上。
那人只“嘶”了一声,就毫无反应了。
他狐疑的看着魏京华,暗自庆幸这套针法不似刚才那“万蚁噬心”那么难以忍受。
可渐渐的,他就笑不出来了,脸面紧绷浑身僵硬,浑身的血似乎都冲到了脑门儿上……
……
水蔓菁被殷岩柏送回她的房间,府医立时赶了过来。
原本在刑房里,魏京华可以扎针给她急救。
但魏京华没提,殷岩柏也没有开口请求。他们似乎都在有意的回避着什么问题……
府医在里头救人,殷岩柏立在外间,负手看着门外阴沉沉的天,眸中神色一点点变得坚决。
“回禀王爷,水姑娘只是气急攻心,痰迷心窍。”府医低声说道,“人已经醒了,只是流泪不止。”
殷岩柏点了点头,“我知道了,有劳先生。”
府医拱手说不敢,拿着药方,提着药箱退出了屋子。
里间外间都恭候着几个丫鬟,却没有秦文。水蔓菁独自来了晋王府,秦文一直被留在了梅园。
“感觉好些了么?”殷岩柏缓声开口,平静的脸色下既有关切,似乎也有一丝疏离。
只是水蔓菁看不见,她伸手向他的方向摸去。
空荡荡的,他没有上前把自己的手递上前去叫她摸住。
“师兄,我怕……”
“那人是真话,还是挑拨离间,你应该能听出来吧?”殷岩柏仍旧没有上前,反倒是声音也转冷了。
水蔓菁的表情有些不安,“师兄,对不起,我给你添麻烦了。我知道他是故意那么说,可是听到这样的话,我就……我心里就好难受……”
她说着话,空洞而无神的眼睛里滑出大颗大颗的泪珠。
屋子里一时安静又压抑。
“你看不见,会害怕会无助很正常。”殷岩柏低声说道,“但是有一件事情,我想是时候说清楚了。”
“师兄我头好疼,我想先睡一会儿,有什么事,等明日再说,可以吗?”水蔓菁摸了摸眼泪,双手紧紧的攥着被子。
殷岩柏叹了口气,“话不长,不用等明日,说完我就走了。”
“师兄……”水蔓菁小脸皱在一起,嘴唇也微微发白,“我才不过刚醒,心情还不稳定,你一定要现在说吗?”
“有些事情,拖得越久,伤的越深。以前是我没想明白,只想着等以后你自然明白。”殷岩柏扯着嘴角摇了摇头,“可事实证明我想错了,心思隔着肚皮,不说出口,对方永远不会真的明白。”
水蔓菁拉过被子,猛地蒙住头,整个人都缩进被子里头,“你不要说了,我不想听。”
被子里传出她闷闷的,带着哭腔的声音。
“你听不听,我都要说。这既是对你负责,也是对我自己负责。”殷岩柏深吸了一口气,“当年那场大火不论是意外,还是因旁人要加害我而起……都是谁也不愿看到的。我至今心中抱愧。但愧疚是一回事,喜欢是另外一回事。”
“我照顾你,保护你,都是出于对你的同情怜惜,以及对当年灾祸的哀叹,对师父师母的怀念……无关男女之情。”
“如果是我的行为,让你有什么误解,我向你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