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魏长使到府军鹰扬府报道。”方淼皱眉说道,“鹰扬府是与禁军相对独立的,多是寒门子弟,不受世家势力控制。圣上近年来,多栽培鹰扬府,且军饷支出也较多……”
魏京华凝神听着。
方淼压低了声音,“多半是想与禁军相互制衡的意思。禁军表面上,是直接归圣上指挥。但因为禁军多出自世家贵族举荐,太受世家势力影响了。”
魏京华点了点头,并未多言。
待收拾妥当,她就带着自己的四个手下,前往府军衙鹰扬府报道去了。
鹰扬府在皇城北门设有庭院宽敞的军机衙门。
府门不算大,门口蹲着的大狮子也不算高调,唯独门楣上挂着的“鹰扬府”三个金字格外的龙飞凤舞,透着一股子霸气。
魏京华一路询问一路找她报名的地方,宫里既然给了她指示,自然也应该给鹰扬府通了气儿了。
可是她一路问着,军衙里的人像是全然不知道这回事儿似得,给她指路也是指的五花八门。
叫她一行七拐八拐,走了许多冤枉路,却也没找到真正办事儿的人。
终于照着军衙里兵吏给指的路,寻到了一处厅堂,却厅堂内外都不见人。
偌大的院子静悄悄的,只有厅堂外头高悬着“议事堂”三个大字,厅堂内悬着“肃静”。
是够静的,静的他们一行只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
“这真是府军军衙吗?怎么连个人影儿都没有呀?”方淼与魏京华说道,“难道都去校场操练去了吗?那军衙里也不该连个看门儿的都没有吧?”
魏京华没有理会方淼的絮叨,她歪着头,莫名觉得眼前这一幕似乎有些熟悉。
可哪里熟悉,她又说不上来……她正恍惚自己是不是在梦里,已经见过了这副场景时。
忽听议事堂外头有呼呼啦啦,分外不和谐的动静。
余光向外一瞟,竟是寒芒闪烁,刀光剑影一片!
“呵!这是什么阵仗!”方淼几人见他们竟被人围困在了议事堂里头,不由立时把魏京华护在中间,四人也抽出刀剑来,紧张防备。
魏京华眯着眼,皱着眉,心里疑惑不解,“这情形,看着很不对啊?”
“是不对,这些人怎么跟埋伏好了似得?”方淼也嘀咕道。
魏京华心中警惕,忽见外头手执刀剑的兵吏往两边一让,一个身量瘦长的人,从后头走上前来。
这人面白,眉毛细长,眼角上挑,分明是男人,却透着一股子阴气。
他哼笑一声,嘴角上扬,眼里却露出杀机,“何人如此大胆,竟敢携兵器闯入议事堂?”
方淼脸色微变,低声懊恼,“唉!怎么把这茬忘了!”
魏京华却是猛地一拍额头,怪道她说觉得这一幕熟悉呢!
小时候师父给她讲《水浒》故事里,林冲不就是带着一把宝刀入了“白虎节堂”,而遭高俅陷害了么!
念及此处,魏京华立即说道,“我乃圣上刚刚赐封的绣衣使,对鹰扬府从无了解,更不知这其中规矩,所以才误闯进来。”
门外那人长长的哦了一声,笑眯眯的看她。
这男人越笑,脸上的阴气却越是浓重,“不知者无罪嘛,魏使者不懂规矩,翻了戒条,可以谅解。”
魏京华眯了眯眼,这么好打发?
“但你们呢?”男人话音一转,冷眼看向方淼几人,“你们也是头一天从军吗?议事堂不准带兵器的戒条,禁军衙门里没有吗?”
方淼几个人脸色僵硬,抿着嘴说不出话来。
魏京华从男人的语气中,终于明白过了!
他要针对的不是她,而是她身边的这几个手下……换句话说,他没想直接收拾她,而是要从她身边人下手。
灭她威风,断她膀臂,叫她在这鹰扬府里成为孤立无援之人。
魏京华打量门外这男人一眼,她确定自己从来没有得罪过这个人。
但这个人一上来就要算计她,排挤她……
似乎也不难猜,看他一身邪气,就不是什么大气之人。
要么是怕她来了抢功名,要么是欺负她是个女子,偏见这种东西,自古便有,不足为怪。
“他们虽不是头一天从军,但忽然来了新的地方,自然也有不适应。”魏京华上前一步,直视着门外的男人,“可况我是他们的上峰,我先进来,他们没理由不跟进来。”
“魏使者才来的第一天,就要这样徇私袒护了吗?这可不是个好习惯呢!”男人邪气一笑,“鹰扬府从来都是秉公做事。”
“秉公做事?”魏京华眯了眯眼,“此话当真?”
“自然是当真!”男人皱眉,防备的看着她。
魏京华呵的笑了一声,拱手道,“不知大人你怎么称呼?”
“我乃鹰扬府副朗将,沈仕扬是也。”
“沈副朗将,你当值期间,安排不利,玩忽职守,该当何罪?!”魏京华忽然厉声喝道。
倒把沈仕扬问的一愣,“你,你说什么……”
“堂堂鹰扬府议事堂这样重要的地方,竟然院子内外连个把守之人都没有!”魏京华一脸肃容,冷声说着,“鹰扬府更是如同散沙,不论何人,都可大摇大摆的长驱直入!知道的这是鹰扬府!是府军军衙!不知道的怪道这里比花楼还好进呢!”
女孩子脆生生的话音,一句“花楼”叫屋里屋外的人,都忍不住窃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