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顺势就拔开瓶塞嗅了一下。
“活血化瘀的药?这药方不错,还添了几位香草香料,味道调和的沁人心脾。”魏京华微微闭目,专注的分析着里头都有哪几味药材。
殷岩柏表情无奈……他送药,是心疼她在御帐前跪了那么久,便是个男人膝盖也受不了吧?更何况她还是个女孩子……
怎么到了她这儿,倒好像他是来考教她医术的了?
她不会又误解为,他是信不过她的水平吧?
殷岩柏猛地夺过瓶塞,一把塞了上去。
他动作猛,又没有想太多,塞瓶塞的时候,另一只手却是生生的握在了她的手上。
他的大手完全将她的手背包裹,她修长的手指如葱白一般,干净美好。
殷岩柏呼吸立时停滞,脑袋也瞬间放空了……
他眼前似乎只剩下那只握在青玉瓶上,莹白修长的小手。
“嘶……”脖子猛地一疼,殷岩柏才松手往回摸。
果然在脖颈上摸到了一根细长冷凉的金针……
殷岩柏苦笑,他当初送她针的时候,可没想过,这东西会一次次用来对付他呢。
“膝盖上多搓几次,最好搓热乎了,免得落下病!日后老了后悔!”
殷岩柏歪着脖子,样子别扭的说道。
魏京华原本板着的脸,却倏而一笑。
她抿了抿嘴,抬手把他脖子上的几根金针取了下来。
她倒没说膝盖的事儿,只是把那只清透的碧玉瓶给收了起来,转而道,“何忠平会守口如瓶么?”
殷岩柏轻笑,“他不是大嘴巴,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能说,他心里有数。”
话音落地,他又笑了一声。
“你一向谨慎,连常武跟着都能被你发现,怎么你也会有大意,被人跟踪而不知的时候么?”
魏京华垂了垂视线,一言未发。
殷岩柏以为她又生气了,不由暗自后悔自己话多……这才刚好一点儿的气氛。
“他的脚步和王爷有些像……”魏京华低声嘀咕道。
她声音不大,好在殷岩柏耳朵极其敏锐。
他怔了片刻,迅速反应过来,不由上前一步,低头靠近她,“所以……我可不可以理解为,你对我,其实并没有那么多防备?你其实,愿意相信我?”
随着两人距离的拉近,孤男寡女,空气里多了几分叫人脸红心跳的甜腻味道。
魏京华迅速倒退一步,抬眼正色道,“因为这件事本来王爷就是知情,并且参与谋划的,所以不必防备王爷罢了。”
“那你呢……”
“什么?”
“你察觉被人跟踪,以为是我,就并不设防。在这件事情上,我是参与者。在你的心里呢?”殷岩柏眯眼盯紧了她,视线一瞬不移。
魏京华深深看了他一眼,一脸正色道,“王爷有功夫琢磨臣下的心思,倒不如钻研如何叫松漠郡王愿意拿出万骑良驹来交换世子。”
殷岩柏微微一笑,“这事不是我操心的……”
见魏京华瞪他。
他才继续说道,“如何说服郡王,乃是耶律峄的事儿。我要做的,只是叫耶律峄害怕。”
魏京华挑了挑眉梢,自始至终脸面严肃的她,直到这会儿才露出也许笑意。
殷岩柏立时凝神,屏住呼吸,仿佛静候花开般凝望着她带着一点点微笑走远。
耶律峄人在囚笼里,虽有嫡系人马替他奔走,但他杀了那么多禁军侍卫,企图劫走“行刺圣上”的丽嫔。
坐实了“谋反”的罪名,一时连契丹郡王也无可奈何。
耶律峄见郡王迟迟没有来救自己,还从殷岩柏那里得知,父亲竟然从远方招二弟前来……
虽然没说是接替他的意思,但一向都是他追随在父亲身边,二弟带着骑兵远去西域互换贸易,或是查看哪里有水草繁茂适合放牧之地。
如今父亲忽然召二弟前来……怕不是真的要送他去大夏京都做质子?
耶律峄一时就慌起来,“来人!我要见阿爸!我要见松漠郡王!”
见看守并不理他,耶律峄又急又怒。
“我要见晋王爷!替我告诉王爷……耶律峄求见!”
耶律峄不但慌了,且在慌乱之中学会了如何说话,他客客气气的说了求见。
晋王爷才不慌不忙的来看他,“你若再晚些时候想通,怕是见本王就在去京都的路上了!”
耶律峄脸色微变,“一万骑!我同意。”
“两万。”晋王爷笑眯眯的伸出两根指头。
耶律峄不由瞪大了眼,“坐地起价?”
“世子觉得自己不值?”殷岩柏呵呵一笑,“一万,那是契丹郡王还没有召耶律次子前来时的价钱,如今你家二弟不是刚接到消息,就是已经在来的路上了,这价钱,自然就不一样了!”
“你……”耶律峄僵着脸,与晋王爷隔着牢笼相对而望,良久,他无奈一笑,“中原人真是狡猾……怕是我说要用千骑良驹,求娶魏小姐的时候。就被人惦记上了我的千骑吧?”
晋王爷脸色一沉,冷声说,“惦记你不该惦记的人,赔了夫人又折兵也是活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