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晴和青萼俏脸上渗出了晶莹的汗珠,陈晚荣不忍她们过于劳累,放下斧头道:“歇会,喝点水。”出屋去了。
郑晴放下斧头,站起身,娇喘不已,胸膛微微起伏,跟着出去了。这活儿说累不费力,说不累也有点口渴,青萼放下斧头,喘息几口,也去找水喝了。
这么多人做工,随时都有人喝水,这水是必须准备的,专门腾了一间屋子用做烧水。陈王氏正在屋里张罗,一见郑晴进来,笑得跟开心果似的,忙放下手里的活儿,拉住郑晴的手:“郑姑娘,你做了甚么?累得出汗了。快来歇会,坐着,我给你倒水。”
瞧她那亲热劲,跟她的亲闺女似的,把陈晚荣给无视了。
“谢谢伯母。”郑晴见到她就象见到母亲一般亲热,也没有什么礼节上的顾忌:“我先洗个手。”手上沾了不少胆矾,不洗就喝水,太不卫生了。
陈王氏想也没有想,脱口而出:“我给你倒水。”倒了一盆热水,递到郑晴手里,冲陈晚荣埋怨起来:“晚荣,你也真是的,怎么能让郑姑娘累着呢?你做就是了,还要她做,娘可不依了。”
郑晴冲陈晚荣吐吐舌头,一脸的笑意,这才为陈晚荣开脱:“伯母,您别怪陈大哥,是我自己做的。”
“那也不成,你累着了伯母要心疼呢。”陈王氏仍是不依,很是怜爱的打量着郑晴。
郑晴洗好手,陈王氏一碗热水就递了过来,谢一声,接过,坐在椅子上喝了起来。青萼洗好手,端着水,坐到郑晴旁边,歇着了。
陈王氏把热水递到陈晚荣手里,脸一沉,叮嘱起来:“晚荣,不准做啦。瞧你,把郑姑娘累成甚样了?”
这话有语病,幸好屋里的人都没有歪心思,陈晚荣顺着她的话道:“不做了,不做了。”
瞧着陈晚荣那副挨训的样子,青萼最是开心,冲陈晚荣一吐舌头。然而,让她意外的是,陈王氏训完陈晚荣,右手伸出,帮陈晚荣把衣领抻抻,很是怜爱的打量着陈晚荣,青萼的笑意僵在脸上。
喝完水,陈晚荣去看灶头,已经干了,可以用了。砸出这么多胆矾,可以做一两次了。狐刚子法生产硫酸,陈晚荣也没有做过,经验不足,需要试验一下,还是先做一次的好。
把罐子搬来,放到灶台上。这灶头是专为这罐子设计的,垂直的内壁,还有一个台阶,罐子放上去,正合适。
青萼嘴快,一见这罐子,忍不住笑出声来,讥嘲起来:“是哪个聪明人做的这种罐子?嘴向下,能装什么呢?”
这种奇怪的罐子,不要说在唐朝,就是中国历史上也不见得能多出几个来,她忍俊不禁很正常。陈晚荣头一昂,嘿嘿一笑道:“我做的。小孩子不懂,别笑!”
青萼冲陈晚荣一竖大拇指,赞道:“聪明人!”俏脸上却是一脸的讥诮之色,一点赞美的意思也没有。
郑晴左手捂着嘴,妙目里满是笑意,娇躯不住打颤,要不是顾忌陈晚荣的面子,肯定早就大笑出声了。
陈王氏也是忍不住数落起来:“晚荣,你真是,净搞些趣事,逗人发笑。”
等你们见了功用就笑不出来了,陈晚荣不去分辨,把盖子旋开,朝里面一瞧,很干净,可以不清理。还是用布片擦拭一遍。
郑晴凑到身边,妙目一瞬不瞬的打量着,说是壶却是一个圆柱形,说是水桶还差不多。说是水桶,又有一个奇怪的壶嘴,她尽管学识渊博,也是糊涂了:“陈大哥,你这有什么用?”
“做硫酸。”陈晚荣有问必答。
“聪明人,这是什么?”青萼指着壶口上的螺纹,好奇的问道。
陈晚荣这回不再是好好先生,一昂头:“聪明人,你自己想。”
青萼脸一板,很是不高兴,头向左一甩,不再理睬陈晚荣。郑晴把壶嘴打量一阵,再把盖子打量一阵,妙目中的亮度越来越盛,击击轻掌,发出轻微的啪啪声:“陈大哥,这也是你的发明吧?真是妙思妙构呢!这东西可以用在其他地方,有了它,会方便很多。”
她一眼就看穿了螺纹的妙用,对她这灵敏的反应陈晚荣打从心里赞赏,笑道:“这是螺纹,用好了可以省很多事。”
右手大拇指一竖,郑晴赞不绝口:“妙妙妙,妙之极矣!”
陈晚荣把胆矾倒在罐子里,用手扒平整。拿起盖子,旋紧,密闭工作做得差不多了。以目前的情况来看,应该不会漏气,不过仍是不能马虎,准备工作做到头里去,没有坏处,预防为主嘛!
找来几块布片,端来一盆清水,把布片在不里浸湿,放到盖子边缘。即使有三氧化硫渗漏出来,也会给布片上的水溶解,不至于到处都是,污染环境。
还有最重要的一步,那就是打一盆清水来,放在地上。再用砖头垫起来,让壶嘴伸进水里,直到进入水里四五寸,这才作罢。
硫酸的制造方法很多,用铅室法生产硫酸,是十八世纪的事。在古代,生产硫酸有两种方法最为著名,一种是公元八世纪,阿拉伯炼金家贾比尔把硝石和绿矾放在一起进行蒸馏,得到“矾精”,其实就是硫酸。
在公元七世纪中叶,唐朝炼丹家狐刚子通过灼烧胆矾,得到硫酸。这一方法大致可分成三步,第一步是加热之后,五水硫酸铜失去结晶水,成为硫酸铜。第二步是硫酸铜分解,生成氧化铜和三氧化硫。第三步就是让三氧化硫和水接触,发生化学反应,生成硫酸。
分解之后的三氧化硫通过壶嘴进入水里,就会和水发生化学反应,最终生成硫酸,是以陈晚荣才这么做。
所有的准备工作都做好了,陈晚荣道声:“可以升火了。”拍拍手,准备升火,青萼已经抢先一步占住位子:“我来烧。”也不等陈晚荣同意不同意,忙把柴禾往灶洞里扔。
硫酸就要问世了,陈晚荣心里高兴,和她开个玩笑:“你会烧么?”
青萼把嘴一撇,都懒得回答陈晚荣的问题了,自顾自的升火。不一会,灶洞里火焰上腾,发出了欢笑声。
做硫酸的大事是做完了,不过还有一件小事要准备一下。陈晚荣打量一下,火势不错,只要温度一上去,硫酸铜就会分解。叮嘱一句,要郑晴她们不要乱碰东西,转身离去。
郑晴、青萼和陈王氏惊奇的打量着罐子,眼珠都没有转动一下,根本就没有注意陈晚荣离开了。
找到一根两尺长短的木棍,用清水冲洗干净,陈晚荣提着木棍回来。三氧化硫和水反应生成硫酸,要是不搅动的化就会造成局部浓度过高,导致反应速度减慢,搅拌就是解决办法。
陈王氏三人一点也不顾形象,脖子伸得老长,比长颈鹿的脖子还要长,死盯着罐子。陈晚荣笑道:“不要盯那里,要看这里。”棍子在清水里轻轻搅动几下,把棍子靠着盆沿斜放着。
罐子密闭的,又不透明,看不见里面的现象,盯一天也没用,看着水里的变化就成了。三人闻言,这才把目光转到清水里,什么也没有。陈王氏很是紧张的问道:“晚荣,水有甚变化呢?”
除了搅动带起的涟漪外,什么变化也没有,要她不惊心都不成。郑晴一向稳重,这一刻也不由得紧张起来了,点头赞同道:“是呀!”话音一落,连改口:“快看,象茶百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