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建秋看着陈晚荣那副惊愕模样,很是享受:“陈小弟,您要知道洛阳的市场不比长安小,长安有马高两家了,洛阳是不是也该下手了?再说了,您做这香皂,我郑建秋没有功劳,也有点苦劳?吴兢可是我的好友,他可出力不少,您不看我的面子,也得看他的面子,是不?”
他非常精明,避而不谈利害,而是说人情,陈晚荣还真托不过他这情份。他虽是以吴兢帮陈晚荣之事为由,明眼人都知道这只不过是个籍口,他的真正意思是说我把老宅都无尝给你用了,你是不是该给点回报。只不过他很会说话,说得很有技巧。
“行,就依老爷子。”陈晚荣以精明见称,遇到这种精明人也是没奈何,只得同意了。
郑建秋站起身,道:“陈小弟,我这就带您去看看老宅。”
这是必要的,陈晚荣站起身,道:“劳动老爷子,于心何安?要不,老爷子派一个人跟我去就是了。”
“放心吧,我还没那么不堪,长年奔波在外,没有一副好身板,哪里顶得住呢。”郑建秋走在头里,陈晚荣只得跟上。
两人刚出门,就见郑晴迎面而来,问道:“爹,您是不是带陈先生去看老宅?爹,您歇着,我去就成。”
“爹睡了一个晚上,还有一个上午,也该活动一下身子骨了。”郑建秋对她的孝心还是很享受,笑呵呵的。
郑晴拽着郑建秋的胳膊,摇晃起来:“爹,我也跟您去。”
“你就不用了,你去吩咐厨下,要他们好好施展手艺,做几个好菜。要是出了问题,我唯他们是问。”郑建秋的语气很严厉,却是一脸笑意,欢着呢。
郑晴不依:“人家交待过了。”
“那也不行,你得盯着。”郑建秋把郑晴的手从胳膊上拉下来,大步而去。
郑晴气得小嘴一撅,脚在地上一跺,气哼哼的转身跑走了。陈晚荣看在眼里,暗中摇头,这个郑建秋还真是不近情理,郑晴明明是依恋慈父,想找机会和他多亲近,享受一下给慈父关怀的天伦之乐,他居然不允。
这是他们的家务事,陈晚荣又不好说什么,只得摇摇头,跟了上去。
郑建秋没有要人赶车,打算步行了。出了门,这才问道:“陈小弟,您是不是觉得我太狠心了?晴儿这丫头是想和我多亲近,我都不允许。”
陈晚荣是有这种想法,抬眼间只见郑建秋眼里含着泪水,一脸的慈祥,知道他如此做必有用意:“老爷子,适才我是这有想法,不过现在没有了。”
虽没说原因,郑建秋也明白。对陈晚荣坦诚的胸怀很是赞赏:“陈小弟,您真是一坦诚君子,要是换个人肯定说假话,会说他没有这想法,油嘴滑舌的还会趁机大拍我的马屁,很好,很好!”
陈晚荣并非不懂掩饰之道,只是觉得郑建秋真心待自己,要是说假话的话也太小人了,这才实话实说,没想到却博得他的好感,笑道:“一时莽撞之言,不敢当老爷子赞誉。”
“这样的莽撞很好!”郑建秋仍是赞赏不绝,话锋一转,道:“陈小弟,我有一个请求,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只要是个人都知道该如何说话了,陈晚荣却说出一句让他想不到的话:“老爷子若是不方便的话,还是不要讲的好。”他用了请求二字,或许有不便启齿之事,还是不知道的好。
郑建秋一愣,继而就在陈晚荣的肩头轻拍几下,笑呵呵的道:“陈小弟,您的好意我心领了。我是想,您要是有空的话,可以帮我照看一下晴儿。这丫头,打小就跟着爹吃苦,那时候家道中落,连吃饭都成问题,有上顿没下顿,还住苦窑。现在,家道是好了,我又到处奔波,难得回一次家。内子要照顾犬子,也顾不上这个家,丫头连个伴都没有,真可怜!”
真没想到如此风光的郑建秋居然有住苦窑的经历,陈晚荣点头道:“老爷子请放心,晴小姐惠质兰心,懂茶艺之道,精通数术,要是我有空一定多向晴小姐请教。”
这是同意了,当然陈晚荣能说会道之人,这话给他说得很动听。对这个宝贝女儿,郑建秋打从心里疼爱,陈晚荣这话可是说到他心里去了,笑呵呵的道:“说起这丫头,还真有几手本事。一个人在家,没事做了就学学茶艺之道,种种花怡情,读点书打发时光。时间长了,居然给她学到一身的本事,尤其是数术算学,就是吴兄那么高的学问也是自叹不如了。”
陈晚荣适才见她证明勾股定理,娴熟得紧,不用想也知道她在数术方面的造诣非常深,吴兢虽然学识渊博,想在数术方面比过她还真的难。要是吴兢真的在数术方面超过郑晴,那他就不是让后人称道的历史泰斗,而是很有成就的大数学家了。
让陈晚荣意外的是郑晴的本事居然是自学的,这得什么样的头脑?天才的头脑!陈晚荣自问自己不算笨,但要象她那样自学成才,绝对做不到,对她的敬意油然而生,笑道:“晴小姐学识渊博,我很钦佩,有空一定多向她讨教。”
郑建秋笑道:“这丫头什么都好,就是眼光高,很少有人入得了她的眼。老大不小了,除了青萼朝夕陪伴她,连个知根知底的人都没有。”
她是大家闺秀,人漂亮不说,学问也好,只要她愿意,保证是“一群蝴蝶围着花丛飞”。只是她眼光高,等闲人难以入得了眼,这才形单影只,要不后人怎么会感慨“天才总是寂寞”。
“老爷子请放心,若晴小姐需要帮忙,我一定尽心尽力。”陈晚荣听他话里颇多担忧之意,不得不把话说得满点,才能宽他之心。
郑建秋微微点头:“那就拜托陈小弟了,有您这么一个实诚人,我也放心。”两人一走一边说,来到郑家老宅。
一把大锁挂在大门上,表明院里无人。郑建秋开了锁,陈晚荣推开门,两人进到院内。陈晚荣一瞧,院里依然是一个园林,遍植花草树木,树木不小了,应该有些年头了。修整得倒也整齐。
郑建秋看着这些树木花草,眼里闪着泪花:“这都是我爷爷栽下的,到了我爹手上,不幸家道中落,不得不典出去。还好,天不绝我郑家,我把老宅赎回来了。”发现在陈晚荣面前说这话有些不合适,抹掉眼泪,转移话题:“这些都是晴丫头拾掇的,她一个女儿家,这么大一摊子事,哪里管得过来。”
“郑小姐孝感天地,让人钦佩!”陈晚荣赞叹起来。
这是一句套话,郑建秋还是很喜欢,大步前行,给陈晚荣一一介绍,这院子以前就是工坊,宿舍、工房、厨房都是现成的,只需要整理清扫出来就可以使用,非常方便,陈晚荣非常高兴,道:“真得多谢老爷子!老爷子厚情,我是感激不尽!”
“陈小弟客气了!”郑建秋笑着领陈晚荣来到最大的一间房子前:“面里供奉的是祖上的灵位,每到祭扫之日,晴儿自会来洒扫。陈小弟只需要约束住下人,不要进去打扰先辈的在天之灵就是。”
陈晚荣计划从亲朋中挑一批人来做香皂,他们都是朴实的庄稼人,断不会做出越格之事,这一点不用担心:“老爷子请放心,一定照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