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凛没有提梁辰倾诉的事，没有提他突然觉得孟筱是天上人间最美的女人，没有提他说自己和孟筱相处了那么久，第一次把她当女人来看待，没有提梁辰在送孟筱回家的路上，开了很过分的玩笑。

他就静静地听云恩啰唆着，没有画面，只有声音，总在他以为云恩该睡着的时候，传来轻悠悠又狡猾的笑声：“我还没睡着呀……”

一直到她的呼吸声平稳轻缓地传来，不知过了多久，江凛才终于挂了电话。

翌日清晨被闹钟惊醒，云恩看了网络电话的通话时间，回想昨夜彼此说了什么，抱着手机哼哼，满心盼着江凛早些回家，在二次闹钟响起后，才慵懒地起身。

她一面弄早饭和午饭的便当，一面用免提和梁辰大吵一架，说他这个叛徒真是太不可靠了，梁辰却生气地说：“昨天晚上，你还强迫我叫了爸爸呢。”

云恩问：“不叫爸爸，叫叔叔吗？”

梁辰很委屈地说：“你知道我多少年没叫过爸爸了吗，因为你我输了。”

云恩道：“你一出事，爸爸永远第一个出面摆平，你跟我说，他们不要你？不原谅你？”

梁辰没声了。

云恩把饭盒盖上，噼啪几声后道：“明天的事你跟江凛说了吗？”

梁辰昨夜心慌意乱，没顾得上提起。

云恩说：“你最好事情过了再背叛我，我不想他隔得那么远担心。”

梁辰笑道：“没什么好担心的，有我在，不过江凛知道我带着你去耍流氓，估计要把我的头拧下来。”

可他们还是去了，公司里忙成那样，云恩都咬牙请了半天假，买了一顶金灿灿的假发，在这个季节光腿穿短裤和厚底鞋，身上是一件昨天在公司库房里翻到的，上次帮TH公司做鞋子拿来参考的棒球衫，背后有一只硕大凶猛的老虎头。

她也不知道小太妹到底该怎么打扮，印象里就是这样吧，气势汹汹地和梁辰汇合，梁医生今天也是浮夸的打扮，脖子上还挂着大金链子。

跟着梁辰的几个兄弟，有几个已经和孟筱妈是老朋友了，上次到孟筱公婆家楼下和她爸妈打过招呼的，今天也跟着一起来。

梁辰开了辆商务车，一车七个人，穿着夸张的所谓的流氓的衣服，可去孟筱家的路上，几乎每个人都在讲工作电话，内容涉及各行各业，画风相当清奇。

云恩坐在副驾驶，轻声道：“他们那么忙，还来帮你吗？你总说自己寂寞，你有那么多好朋友呢。”

梁辰嘚瑟极了：“我是不是很有魅力？”

云恩道：“那你还说自己寂寞，太对不起人家了。”

梁辰很正经地说：“这不一样的，江凛对我来说，如果我是女人，我要嫁给他的那种。”

云恩凝视了他很久很久，梁辰实在忍不住，求饶道：“你别瞪我了，等下瞪老太婆。”

上海这边丧葬习俗，大多以去世当天为第一天计算，第三天出殡火化，今天就是孟筱爸出殡的日子，云恩和梁辰来“上柱香”。

他们到场时，吓得一家子亲戚目瞪口呆，胆子大点的要报警，梁辰说：“我来给丈人老头上个香就走，你们要搞事情，大家一起搞事情，派出所里我肯定比你们熟悉。”

那天在医院碰过面的，知道这个男人的来头不小，都躲在一边不吱声，孟筱妈吓得直哆嗦，看着几个人高马大的年轻人，跑到老头子灵前上香。

云恩坐到她身边来，喊了声：“阿姨，我们不是第一次见面了对吧，你还记得我伐？”

孟筱妈神情紧绷，拼命咽唾沫，没有正面回答。

云恩搭手在她的肩膀上，漆黑的指甲油很有气场：“我就想问问，你想搞孟筱到什么时候，我们心里也好有个数。”

“你……这叫什么话？”

“在你弄死孟筱之前，我先弄死你啊。”

“你、你说什么，当心我报警抓你。”孟筱妈还留着一口气叫嚣着。

“那也要活着才能报警，死掉了，呶……”云恩指了指遗诏上那个恶毒的老男人，“死掉了什么都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