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筱回过头,继续看黄浦江上船只往来,那粼粼波光带来的晕眩,让她眼前一片空白,可是她很喜欢这种感觉,什么都看不见,可以什么都不用想。
“筱筱,吃饭了。”云恩喊她,“你要醋吗?”
他们吃饭时,梁辰洗完澡出来,裹着浴袍披着毛巾,在江凛的瞪视下,才想起来客厅里有女士在,却又自说自话,去翻了江凛的衣服来穿。
云恩去厨房,给梁辰拿了一份食物,出来时悄悄看了眼孟筱,她看起来很平静,对梁辰的出现也无所谓,没有像昨晚说的那样抵触。
想来也是,康复室内外的梁医生,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现在又不是在做康复训练。
梁辰吃的晚,他还在吃东西时,江凛已经带着云恩和孟筱去一边,为她们讲述那些鞋楦背后的故事。
他找来江凛的充电器,给手机插上电,没电到自动关机的手机一打开,各路消息涌进来。
一面翻看,一面往嘴里塞东西吃,大部分消息不需要回复,不过难得看见奶奶的旗袍师傅来和他说话。
夏长风在微信上问他:阿辰,那个小姑娘叫什么名字,我好像在你医院里也看见过她是不是?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梁辰随手问:哪个小姑娘?
过了会儿,才又发来消息,夏长风发了条语音,梁辰直接打开,客厅里响起老爷叔的声音:“阿辰啊,就是那个小姑娘,我在你医院外面看到过的,她叫什么名字。”
“梁辰!”江凛则冷冰冰地看过来,“这里不是你一个人在。”
梁辰笑着向二位女士打招呼,带上手机去了江凛的卧室。
长风叔好像不会发图片,最终他说:就是抱着很多鞋盒子的那个小姑娘。
梁辰这才明白,他是指夏云恩。
“说来蛮巧的,你们都姓夏。”梁辰和长风叔通了电话,“她叫夏云恩,是我的病人的朋友,也是我朋友的女朋友,她现在就在我身边,你要不要和她讲电话?”
“哦,就在你身边……你让她听个电话行不行。”
梁辰举着手机来到客厅:“夏小姐,你的电话?”
客厅里的人,都很奇怪,云恩看了看江凛,莫名其妙地走过来,从梁辰手里接过手机:“喂……”
电话里的声音很激动:“小、小姑娘……你妈妈,你妈妈是不是叫夏沧海?”
多少年了,她很久没听见有人提起妈妈的名字,熟悉又遥远,她的心不自觉地揪紧:“是,我妈妈叫夏沧海。”
“她在哪里,她真的是你妈妈?”电话那头的那人,已经激动得语无伦次,几乎哽咽着说,“我是你舅舅,我是你妈妈的哥哥,小姑娘,你在哪里,我们见个面好不好?”
江凛和孟筱,都看见了云恩脸色的变化,她整个儿僵在那里,完全不知道怎么办好,甚至茫然地看向他们,仿佛在求助。
梁辰还在吃东西,察觉到客厅里气氛诡异,才转身看向云恩,口齿不清地问:“你怎么了?”
江凛走上前,从云恩手里拿过手机,礼貌地问:“你好,我是夏云恩的男朋友,请问有什么事?”
电话那头,是个激动而语无伦次,声音听起来至少六十来岁的男人,他一直在说:“你妈妈好吗,我想见她,小姑娘,你妈妈在哪里?”
江凛一时也搞不清状况,看向梁辰,梁辰这才接电话:“爷叔,你怎么啦?你把人家吓到嘞。”
半分钟后,他好奇地看向夏云恩:“他说他是你舅舅?”
云恩缓缓回过神,冷静下来说:“我不知道,我妈妈从来没提过。”
梁辰递过手机:“他要你听电话。”把手机塞给云恩后,他轻声对江凛说,“这是我奶奶的旗袍师傅,就是给我请帖的那家人,杨奶奶的丈夫也姓夏。”
云恩握着手机,脑子里一片空白,在对方不停地询问妈妈时,痛苦地说:“夏沧海已经去世了,我妈妈去世八年了。”
客厅里,空气一片冰冷,连梁辰也变了脸色,所有人,都静静地看着他。
手机那头,隐约传来哭声,说着:“不可能的,不可能,她才五十三岁,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