邺疏华从子时口中得知这一路上的事,挂心不已,碍于规矩不能过来见她,就天天打发欧阳氏前来陪伴。、、
宋箬溪一向随遇而安,不让出凤仪院,就不出去,在夙缘阁内看书、抄写经文、绣花、吹笛、弹箜篌,听欧阳氏说邺疏华小时候的趣事和登瀛城的一些礼仪规矩,过着跟宋家大宅内一样的悠闲生活,有时恍惚间会觉得她就算嫁人了,过得也许还会是这样的日子。
成亲的事交由谢侍郎和张少卿以及登瀛城的两位礼仪官打理,上官墨询和庹焰都无所事事,一个在城里城外四处游玩,挑美景入画;一个于烟花柳巷醉生梦死,挑美女入怀。
转眼就到十月二十八日,恰逢小雪节气,天很应景的飘起了雪花,纷纷扬扬,寒冷的天气阻拦不了城民们的热情,各处都披红挂彩,少城主成亲是传承,是登瀛城的希望,十九州齐欢庆。
迎娶的吉时定在酉时初刻,可一大早宋箬溪就被蚕娘给唤醒了,用了早饭,泡在洒满花瓣的木桶里,袅袅升起的热气,沐浴完毕,换上崭新的大红色绣着并蒂莲的肚兜和红色中衣。
柳氏领着位白发苍苍的老妇人走了进来,“郡主,这位是蕙夫人。”
宋箬溪不知道这位蕙夫人是谁,但知道她这个时候进来,是来充当全福夫人为她挽发和净面的,轻笑道:“有劳蕙夫人了。”
“郡主不必客气。”蕙夫人笑道。
蕙夫人人老手却巧,为宋箬溪挽了个复杂的龙凤同心髻,“恩爱夫妻,结发同心。”
挽好发,蕙夫人为她净面,拿脂粉给她画上盛妆。妆成后宋箬溪穿上正红绣金凤的吉服,戴上金光灿灿的百凤朝阳冠,端坐在床上,全身僵硬,成亲是需要体力和耐力的!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雪已停。
“姑娘,鞭炮声响了,姑爷来了。”红绡笑盈盈地道。
宋箬溪听见了鞭炮声中隐隐传来的喜乐,扯了扯嘴角,却不敢大笑,怕脸上的脂粉落下来。
蕙夫人为宋箬溪盖上了龙凤呈祥的大红盖头,遮住了她视线,也阻拦了外人窥视她真容的视线。
“新郎官亲迎来了!”外面的喜娘扬声喊道。
宋箬溪莫名的心头一紧,手握了下拳。
很快邺疏华就进来了,穿着大红喜袍,头戴紫缨帽,站在了宋箬溪面前。
“新郎官给新娘子行大礼,恩恩爱爱,喜庆吉祥!”喜娘道。
宋箬溪百感交集,在这个时空里,女子这一生,仅能受男人这一次大礼。
邺疏华恭恭敬敬行了大礼,问出数百年来的迎娶之言,“吾抬花轿来相迎,问卿可愿随吾行?”
宋箬溪深吸了口气,把手递给了他,道:“君有诚意来亲迎,愿入君门随君行。”
邺疏华握紧她的手,心瞬间落到了实处,眉开眼笑道:“夫人请!”
“郎君请!”宋箬溪轻声道。
两人携手出门,邺疏华小心翼翼地扶宋箬溪上了花轿。
“新人起轿!”伴随着清亮的嗓音,大红花轿徐徐抬起。
到了凤仪院外,邺疏华翻身上了马。
上官墨询等送亲的人,在此时充当娘家人,扶轿送到前面的路口。看着远去的人群,上官墨询唇边露出一抹淡淡的浅笑,她出嫁了,他也该离开了,从此山长水阔,各自安好。
长街上灯火通明,宛若白昼,红红艳艳,热热闹闹,轿子从登瀛城的武神门抬了进,抬到了东苑的正门外。
喜娘在外面高声道:“新人起!”
花轿往前倾斜,轿门被打开,一只手伸了过来,宋箬溪伸手搭上去,双手紧握,宋箬溪被他带出了轿子,外面围观的人群出言恭贺,鼓乐之声大奏。
“新人迈火盆。”喜娘道。
宋箬溪迈过摆在门口的火盆,和邺疏华携手走过了长长的一段路,才到达东苑的苑合厅。
“新人拜堂,一拜天地!”邺疏华领着宋箬溪转身跪在大红锦垫上,冲着门外清冷的黑夜,磕头参拜。
“嘶。”宋箬溪轻呼一声,有尖锐的东西刺透了裙子,刺到了她的左腿。
邺疏华听到了她的轻呼,关心地问道:“怎么了?”
“没事。”在喜堂上,当着众多宾客,宋箬溪不好多说。
“二拜高堂!”宋箬溪跟着邺疏华转身,脚下还是那个软垫,厅内灯光虽明亮,可还是看不清上面是不是有东西,右腿跪了下去,左腿没敢跪实,只是裙子一动,又有刺痛感传来。便确认东西不在软垫上,而是附在裙子上,起身时,顺势拉了一下裙摆。
“夫妻对拜!”喜婆扶着宋箬溪侧过身子,朝对面的人,欠了欠身。
“礼成,送入洞房!”
拜完堂入洞房,邺疏华再次牵起宋箬溪的手。沿着挂满红灯笼的长廊,走进了东苑的漱玉院,进了房,喜娘扶着宋箬溪在床上坐下来,屋内的人不少,不过相比外面的热闹,已清静许多。
“请新郎揭盖头,从此称心如意!”喜娘把喜秤交到邺疏华的手中。
邺疏华用喜秤挑开了盖头,光线刺眼,宋箬溪微眯了一下,再睁开,看清了面前的男人,一身华贵吉服,也无损他清逸风姿。
喜婆上前替宋箬溪摘掉百凤朝阳冠,抽取她发髻上的一缕头发。红袖递给喜婆一把缠着红绳的剪刀,喜娘剪下了一缕,又剪下邺疏华的一缕头发,用红丝线绑在一起,笑道:“结发夫妻,白头到老。”
蚕娘就将头发收进描金雕花的红木匣子里。
结过发,饮了合卺酒,喜娘等人从邺疏华那里领了红包,欢欢喜喜地领着房内的人全部退了出去。登瀛城没有闹洞房的习俗,新郎新娘可以安生过一个美好的洞房花烛房,到五日后的认亲宴上,新郎才会被家中亲友灌得酩酊大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