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楚枫交流的情况不能如实交代,否则医院非得以“妨碍公共卫生安全”为由把自己给拘押不可,而且精神病医院有最专业的羁押队,弄不好要吃亏。钱飞眼珠子一转,满脸堆笑道:“老先生,正常情况下别的病人都是怎么交流的?是不是车轱辘话翻来覆去地说?”
老专家微微颔首:“不一定,有的病人从睁开眼睛开始说话,直到睡着了没一句重复的。”
“乖乖,那不得累死!”钱飞瞠目结舌,夸张地打了个手势:“所以说每个精神病患者都是上帝的宠儿……”
“他是怎么跟你交流的?”
“他说做了一个梦,然后就给我背诵唐诗宋词,什么可以食无肉不可居无竹之类的,还有才游长江水,又食武昌鱼,然后就跟我要酒和猪头肉,大快朵颐,畅快淋漓啊!”钱飞说谎的本领是一流的,不管什么样的人,只要他想对付就能找出一万个理由。
老专家面沉似水:“然后呢?”
“吃饱喝足了后倒头就睡啊!”
“你呢?”
“我?”钱飞用手指指着自己的鼻子,苦笑一下:“我也跟着睡觉了,梦见一群巨鹰围着我商量该从哪儿下嘴,商量了一宿没有啥结果,然后张院长来了把我弄醒了,那会我还奋力挣扎呢!”
老者略思索片刻,与张院长交流一下眼神:“小张,我初步判定他的病情很严重,说话颠三倒四,单开一间病室吧,我找人会诊一下。”
张院长微微诧异,按了一下桌子上的一个电话,然后笑眯眯地看着钱飞:“先等一等,一会就上来人。”
“张院长?”
“专家怀疑你有轻度神经分裂,需要入院治疗!”
还未等钱飞辩解,已经进来四个“白大褂”,手里拿着绳索气势汹汹地把钱飞的双手抓住,一脚把他踹跪下。钱飞的肺差点气炸了,肥胖的身体灵活地摆脱四个医生,一脚踹翻了椅子:“你们干什么?老子眉清目秀意识清晰,只不过是向你们反应情况,怎么说我有神经病?”
“是精神病,不是神经病!”张院长气得手直哆嗦:“你要是再无理取闹,我立即报警!”
钱飞奋力挣脱,怒不可遏地指着几个“白大褂”一声怒吼:“谁他娘再动老子现在就精神分裂,杀人放火没有责任!”
老专家阴沉地点点头:“冲你这句话就可以断定没病,走吧?”
钱飞抓着猪头肉口袋摔门而去,心里憋闷得不行,本来是向院方反应情况的,未曾料到会把自己当成精神病患者,岂有此理!
从行政楼出来径直去楚枫所在的小独楼,门里面已经被插上,两个“白大褂”站岗,拍了半天不给开门,气得钱飞又要骂娘,眼见着张院长带着那四个家伙从这边走过来,只好倖倖离去。
病房内,楚枫依然在昏睡之中,旁边摆满了各种各样的仪器,心电图、血压测量、心率显示屏、呼吸频率记录仪,甚至给戴上了氧气罩,生怕出现问题。
“院长,病人的生命体征完全正常,没有发现酒精的刺激性损伤。”
张院长“嗯”了一声:“立即进行血、尿常规化验,打一针抗生素和肾上腺素,准备灌肠洗胃——不能再让他睡了!”
酒精损伤的是肝脏和肾脏,只有进行血、尿常规检测才能确定病人的脏器是否受到了损伤。如果损伤脏器的话,必须进行下一步抢救措施,否则凶多吉少。钱飞哪里明白这些?脑子里一片混沌,从医院出来不知道干嘛去,顺着马路便向城内走去。
咖啡色的老板台上纤尘不染,台面上放着一本线装古书,舒妃靠在轮椅里落寞地沉思着,欧式挂钟发出一阵急促的“嘀嗒”声。那是时间的声音么?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从十万大山行动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三个多月,幸存者在皆大欢喜的之余都恢复了伤势,但心理受到的创伤似乎更为严重,连自己都没有完全恢复过来。
不幸的是失去了双腿,下半生只能与轮椅相伴。这对于知性十足性格高傲的舒妃而言,不啻于“毁天灭地”的打击,曾经一度想要了结残生,若不是老板的私人律师找上门来,自己估计现在已经在天堂门里无忧无虑吧?
正在此时,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汉斯夹着文件夹敲门进来:“小姐,资料已经齐备了,请您过目。”
舒妃清晰地翻开文件夹扫了一眼:“暴风的所有资料都在?”
“这是入院的病志,其他资料无迹可寻,他是军人,中国的军人。”汉斯习惯性地耸耸肩:“军方文件一向保密严格,我担心会出问题,不过还是尽可能搜集相关资料,包括他的家族。”
资料显示,暴风没有家族病史,其父亲患食道癌于几年前去世。舒妃缓缓地合上文件,低眉沉思,家族并没有遗传类的精神疾病,其本人也没有其他病史,为何会患如此严重的精神分裂症?如果是因为雪燕妮的缘故,于情于理并不符合逻辑,两次行动自己都伴随左右,没有看出任何蛛丝马迹。
女人心,棉里针。心细如发的舒妃早就钟情于暴风,因此对其周围的女人都十分在意,探险队里只有莎莎和雪燕妮两个人,关系简单明了。因此,不可能是因为女人的缘故,舒妃对此十分肯定。但她不知道爱情是一种十分复杂且诡异的玩意,一不小心就会深陷其中。
如果她能理解“我不是我,你也不是你,我是一千年前的楚将军”这句话的话,就不会如此认为。雪燕妮是一千年前进入望古界的大唐骠骑军左都尉楚天逸将军的红颜,楚枫借尸还魂成为鳞甲战神,与雪山圣女雪燕妮并肩作战——也许这种事情不靠谱,但事实就是如此!
如果存在“往生”的话,聪明的舒妃能够想到这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