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其自然。”轮椅从汉斯身边悄然而过,舒妃下意识地看一眼时间,距离伍德先生会面还有半个小时,正好用晚餐。
对于一向精准算计时间的舒妃而言,任何事情都在有条不紊地布置着,除去上午与詹莎莎通话之外,其余时间她都呆在别墅大厅内安静地读书,读那本老板曾经很喜欢读的线装古书。
她要养成这种好习惯,以尽快适应新的角色——隶属于霍华德家族企业制药公司的临时负责人,势必要全盘考虑如何安度即将到来的狂风骤雨。与美国西海岸的飓风相比,舒妃相信这次制药公司所面临的困难将会是致命的,持续低迷的财务报表不是她所关心的,混乱的经营管理也不是自己所能改变的,具体而言这场风暴的中心不在制药厂本身,而是其他。
晚餐如同嚼腊,没有任何胃口。与那餐雍王府仿膳相比,天上地下,甚至无法同在雪域高原上吃的烤全羊或者是在十万大山的原始森林里的野味相提并论。
最关键的是没有那个沉稳而彪悍、冷峻而热诚的男人陪在左右。他在哪?在做什么呢?伤势好一点儿没有?为什么三个月来始终没有半点消息?也许他现在承受着难以忍受的折磨,也许他已经置身崩溃的边缘,本想陪在暴风的身边,但三个月三场大型手术让舒妃疲于应对,而最终的结果是自己失去了两条腿!
崩溃是弱者的选项,在生命与两条腿之间无须选择。甚至应该庆幸自己在那样天崩地裂的大爆炸中能够全身而退,庆幸自己没有葬身黑暗空间,庆幸没有成为巨鹰的盘中餐。不过,一想起暴风,心中依然在隐隐作痛,是那种发自内心久也挥之不去的痛。
“杰克怎么样了?”舒妃深呼吸一下集中精力,看一眼站在旁边正握着电话的汉斯问道。
汉斯耸耸肩:“不好不坏,您知道的,他在酗酒。”
酒是忘情的水,醉了就可以忘记一切恐惧和烦恼。
酒也是燃情液,多了便能够放纵身心或忘了自我。
对于杰克而言,他已经证明了自己并非是自私自利胆小如鼠之辈,能够毅然决然地跟随敢死队进入暗黑空间,敢于面对任何危险和困难,杀伐决断万丈豪情,这就是成功。但他不是战神,甚至都不是一名战士——只不过是一介商人,一个普通的探险者,一个视家族荣誉高于一切的的男人。
但他忘了一件事:并没有找到可以让家族制药企业起死回生的高端基因药物,也就意味着这次探险没有了实质性的意义。
所以,他酗酒。
老德尔雄心勃勃的“超级战士”计划又一次成为水中月镜中花,或者叫“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第三阶段探险任务落在了自己的肩上,能成为压倒自己的最后一根稻草吗?舒妃谨慎地思索着,任何宏大的计划都要有现实根基,只有在牢固的根基上才能盖起高楼大厦。
老板的错误在于那个计划太过宏大,而根本没有进行过基础研究。凭借一本线装古书就可以断定存在超现代的远古文明吗?就可以断定那个文明下存在超级战士吗?就可以发现一种能够促进人体基因进化的药物而制造出超级战士吗?老板的精明之处在于设定很宏大,也有“鳞甲战神”的骨骸实物做支撑,却没有想过自己的脑袋出了问题。
现实而言,行动中的确发现了超级文明的蛛丝马迹。譬如暴风所看到的“超视距空间”望古界,也发现了可以促进人体基因进化的可疑物质,但却被伍德称之为“MFT”基因病毒,一种进化失败而导致人体干尸化的致命病毒。如果,MFT病毒便是促基因进化药物的话,老板无疑是取得了非凡的成功,但事实并非如此。
“明天我要见他,我们已经没有更多时间等待了。”舒妃轻轻地叹息一下:“就在这里,告诉他研究第三阶段的行动方案,务必于晚饭前抵达。”
汉斯为难地看一眼舒妃:“我猜想能否准时抵达岛上取决于他今晚喝了多少酒,而不是航班的时间。”
“我会亲自给他打电话。”舒妃挥一下手,汉斯转身走出客厅,轻轻地掩上门。
夜色阑珊,秋风瑟瑟。
望一眼华灯初上的城市,詹莎莎的心不禁无限下沉。没有勇气进入楚枫的房间,虽然他在沉睡之中,显然也在梦魇里。现在才发现自己什么都做不了,更可悲的是甚至都无法直视这位患难与共的朋友,人生之悲剧莫过如此。清泪不免又溢出眼眶:“阿飞,到底要怎样才能治愈?”
钱飞拍了怕女人瘦削的肩膀:“中国有一句古话,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
“说直接点!”
“顺其自然。”钱飞打开车门:“除非让雪燕妮从地底下钻出来亲自劝他,否则以楚爷的性格很难自己走出来,要不咱再联系舒妃展开第三轮探险,把雪姑娘给救出来?”
詹莎莎痛苦地摇摇头:“知道枫哥现在是什么状态吗?医学上叫神经分裂症,依我看是魂魄丧失所致!人有三魂七魄,三魂失而七魄乱,形体在而精神亡,如同行尸走肉。”
“老婆大人博学多才,在下佩服!”
“贫嘴,我是正经的呢!三魂曰胎光、爽灵、幽精,胎光是主神,主生死;爽灵是阴气之灵,主财富智慧;幽精为阴气之杂,主色yu思想。枫哥精神恍惚神情萎靡,魂魄一定是遭到很大的损伤,虽命不致死却病入虚妄。”詹莎莎钻进车里:“要不请二叔看看?”
钱飞苦笑一下:“我知道你比我还着急,等专家确定治疗方案再定夺吧。对了,你明天把墨氏弩和两块灵木神位牌拿来,让楚爷寻找一下感觉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