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冷亦修微微叹了一口气,“我也这样以为,多年过去,听说凌王求亲的官家子弟比比皆是,却都被黑袍王爷挡了,甚至有流言说,这位王爷想要私藏,名为义女,实则……不过,依我看,这次,他是要抛出这张王牌了。”
容溪用望远镜仔细的观察着亭中的女子,她微垂着眸光,小小的脸俏丽娇羞,只是在暗夜中,还是隐约有几分黯然之色。
怎么看,都不是一位有野心的女子,她和那位气势逼人的七公主有着本质的不同,明显就不是一类人,但也绝不像胆小懦弱的六公主,容溪只觉得她聪慧通透,表面的温柔中却有隐隐有几分刚毅。
想必岳战鸣精心培养她,她也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只是……可惜了这么一个出色的女子。
容溪的惋惜不过一闪而过,既然她选择与岳战鸣同來,又与他一起出现在这里,那就代表她已经做出了选择,她自己都不觉得惋惜,自己又替人哀叹什么?
“來人,”冷亦维冲着站在亭下的婢女说道:“去准备一壶上好的玫瑰花茶來。”
“是。”婢女领命而去,很快端着一个托盘前來,托盘中放了一个白色几欲透明的茶壶,隐约可以看到里面的茶水微微晃动。
岳战鸣不禁赞叹道:“王爷府中的东西果然精致,连一个茶壶都如此罕见。”
“王爷过奖了。”冷亦维淡淡的一笑,他的眸光闪动,如倾了月色光辉,“这壶是父皇赏赐,平时很少用,今日王爷和小姐到來,自然是要让它出來见见贵客的。”
岳战鸣满意的一笑,用目光看似无意的看了云珊一眼,云珊冲着冷亦维轻轻一笑,那笑意浅浅,如夏日里蜻蜓点过荷茶池水面,一圈圈的波纹荡了开來,轻软却动人心魄,“王爷厚意,小女子如此敢当?不知此壶可有什么典故?”
冷亦维执起那把壶,眼睛去看着云珊,一双桃花眼里波光闪动,“此壶是当的本王母妃的爱物,母妃曾得铸壶大师的指点,造得一手好壶,虽然贵为后宫妃位,平时闲來无时却也时时做來解闷,此壶是我母妃做得最好的一把,这壶体上的诗还是父皇亲手所做,母亲让人一笔一笔描刻上去。”
他的声音低沉微哑,在这夜色中娓娓道來,如催开一树海棠的春风,让人心中微暖并有酸涩的疼痛。
不管他的故事是真是假,云珊都有些感动,她的眼底涌起淡淡的潮雾,嘴角却是一丝如花的笑意,“夫妻如此深厚的情感,在帝王之家算是非常难得了。”
“确实,”冷亦维点了点头,他的手指轻轻抚摩着壶身,姿态轻柔,像是抚摸一件珍宝,声音越发低哑魅惑,“只可惜……后來母妃去了,父皇很伤心,本來想把此壶珍藏起來,可是越发的睹物思人,所以,本王便请旨,把此壶带回了府中。”
“王爷孝心,皇上定然心领神会的。”云珊神情有些淡淡的忧愁,精致的眉梢沾满了哀怨。
岳战鸣手抚着胡子,心中是了然的得意,他看两个人的情绪酝酿的差不多了,搓了搓手说道:“王爷,此壶美则美矣,但是本王闻着这壶中的茶似乎更香,这是什么茶?能否让本王喝一杯?”
冷亦维轻轻一笑,“非是本王小气,这壶茶王爷可是看得,喝不得。”
“这是为何?”岳战鸣疑惑道。
“此茶名为玫瑰茶,主料自然是上好的玫瑰花,”冷亦维说着,轻轻执壶道出一杯,热气腾腾里,花香慢慢的扑散开來,香气浓郁却不呛人,茶水微黄,在淡淡的水气中一圈圈的水纹微荡,让人恍惚置身于云山花海中。
“此玫瑰非是一般的玫瑰,而是长在山顶上野生粉玫瑰,颜色虽然不是正红,却是极香,远隔着几里地就可以闻到香气,在日出时的那一线阳光照过來时,让洗手沐浴的婢女剪短了指甲,穿戴着白色反光的衣袍,把玫瑰花采摘下來,放进准备好的避光的丝质布袋里,然后在花上的水气未干之时拿到府中來反复蒸晒,然后与蜜糖、桂花、茉莉一起封在坛中,埋于荷花池附近的土中,三年后起出,方成。”
冷亦维的介绍让岳战鸣听得头直晃,“不过是一盏茶而已,居然费如此大的功夫?”
“自然,”冷亦维看着他瞪眼的样子,微微笑起,“这茶制作起來虽然复杂,但是对女子却是极好,常饮可使容颜如花,身上的香气淡雅,非是一般的脂粉可比,与小姐身上的香气有异曲同工之妙。”
他的赞美让云珊的脸上微微一红,似天边飞起的晚霞,她飞快的看了冷亦维一眼,随即又低下头去,娇羞道:“王爷谬赞了。”
“小女身上的可不是什么脂粉香,”岳战鸣得意的一笑,“这是她自己制作的香包,配戴在身上久了,自然留下的香气。”
底下的人相谈甚欢,却不知,高处遥望的人,微微翘起唇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