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亦修轻轻的握着容溪的手,她的脸上是微微的笑意。
轻轻扬起的唇角弧度几乎微不可察,但是她眼睛里闪动着熠熠的光辉,那是从内心发出的喜悦。
这种笑容,郝连紫泽觉得,他从未在容溪的脸上见过。
而此刻,她和冷亦修站在一起,这样微笑。
郝连紫泽跳下马來,垂下眼睑看了看地上的一死一晕的两个人,掩住了眼睛里的浓浓的伤痛,“这是怎么了?”
“这两个人和这次挑起战事的主谋有关,”容溪说道:“剩下的那个我需要回到医馆之后好好调理,也许还会有一线生机。”
“好罢。”郝连紫泽声音轻轻却坚定,他心里有丝丝缕缕的疼痛,慢慢的漫延开來。
他觉得自己仿佛站在矛盾的边缘,两边都在疯狂的撕扯着自己的理智,明明做为一国皇子來说,是不应该希望起战事的,战事起,无论是对于国家还是对于百姓都不是一件好事,可是,从另一方面來说,他却可以通过战事得到军功,稳固甚至提升自己的地位,最重要的是……可以和容溪在一起。
如今看來,这一点是无法做到了。
“郝连,我有事要对你说。”容溪看着他轮廓清晰的侧脸,他垂着的睫毛浓密,遮住了眼中的神情,然而,此时却抬起眼來,微微一笑说道:“能否等到回去再说?”
容溪怔了怔,看着他的笑意,眸子幽深如海,却好像少了几分明亮,只是深深的黑色,她道:“好。”
几个人收拾了战场,冷亦修自然的跃上了容溪的马,笑吟吟的对着她伸出了手,容溪心中暗恨,却也明白,迟早要对郝连紫泽说明的,不管如何,总归是要他知道的,长痛不如短痛。
她慢慢的伸出手去,纤细柔软的手掌放在了冷亦修的手中。
冷亦修心中喜悦,涌动着逼到喉咙里來,他努力的压制着不让自己笑出声來,犹是如此,脸上的笑意也含了温情,温柔的如三月里被春风拂过的水面,波光闪动的荡了开來。
容溪一脸的平淡,把他那一脸骚包样儿看在了眼里,在心里狠狠的骂了无数次,却终究不能否认那一丝丝的波纹似乎荡到了自己的心底,微微的痒,丝丝的甜,浅浅的暖,纷杂的交织在一起。
郝连紫泽的脸色微变,如星辰的眸子变幻幽深,最终还是一言未发,抿着嘴唇翻身上了马。
他身后的郝连赵、钱、孙、李等人垂下眼睑,怀着一腔莫名的怒气和郁闷,驱马跟上。
“有意思吗?”看着那道朱红色的影子飞快的消失在视野里,容溪问着身后的冷亦修。
“我已经算是很大度了,”冷亦修慢悠悠的说着,把下巴放在她的肩窝上,心里暗暗惊叹自己的下巴和容溪的肩窝应该是天下最契合的了,“如果不是看在他替我照顾了一阵我的妻子的份儿上,这点面子我都不愿意给。”
“……”容溪翻了翻白眼,对某个人的“大度”表示怀疑。
冷亦修挽着缰绳,声音如山风吹过般轻轻的在她耳边呜咽,“容溪……上次和你共入乘一匹马还是从四弟的府中回家的路上吧,如今,我又找回了你……真好。”
真好……
容溪的心微微软了软,她的眸光落在自己手臂上,山风指來,黑发扬起,有一缕和他的纠缠在一起,丝丝绕绕,如打了一个结。
身后是他坚实宽广的怀抱,鼻尖是他身上独有的清冽的香气,他温热的气息轻轻喷在耳后,马蹄声清脆明亮,在山间轻轻的回荡,他在耳边的低语,如同这世间最美丽的华章。
“喂,你能不能快点!?”
“为什么……我还想再多走一会儿……”
“你倒是想,我怕那个人等不及死了……”
“啊,他啊……死就死了吧。”
“那怎么行,得让他开口说话,好让郝连知道这次战事的隐情。”
“为什么要让他知道?”
“他不知道如何退兵?”
“如果不退,就打好了,反正我还想把我战神的名声再扬一下。我可不想我的第一次败绩和他有什么关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