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亦修今日在朝堂之上,和平时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区别,只是眼底下有两片淡淡的青色,他面色平静,目光微垂。
今天并没有什么大事,奏来奏去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琐碎小事,倒是冷亦维的出现让冷亦修微微诧异了一下。
他的速度还真是挺快,前几天说又病了,没有上朝,但是冷亦修却心里清楚,他不过是去了东疆。
去了又能如何?什么事情都已经解决了,他多年建立的关系已经土崩瓦解,不过是几天的事。
想到这里,他不自觉的翘了翘唇,这些……都是容溪,想必……她在那里的那几天一定十分的辛苦。
这几日上朝每每看到容浩,冷亦修都无法正眼去看,但又忍不住不看,他很想从他的表情上探究出容溪现在过得好不好,在家中可曾受到冷待?
但容浩的神色和平时一般无二,甚至连一个异样的眼神都没有,冷亦修心中疑惑,却始终无法开口询问。
“无事退朝吧。”皇帝挥了挥手,太监扯着嗓子高唱:“退朝--”
皇帝刚要站起来,大臣们也正要山呼万岁,冷亦维突然出列道:“父皇,儿臣还有一事启奏,望父皇恩准。”
“什么事?”皇帝扭头看着下面的冷亦维,他对这个儿子总是偏爱一些,这种偏爱和对冷亦修的不同,冷亦维多病,性格也温和,他对这个儿子是少了几分戒备之心的。
“回父皇,儿臣与王妃性格多有不和,而且大婚几年一无所出,所以……儿臣想另立新妃。”冷亦维简短的说道。
哗……
九龙座上的皇帝一愣,大臣们也开始低声的议论了起来。
休妻之事并不是没有,但是身份越高,却是却少有慎重,而一般的王公大臣的王妃主母,都不是一般身份的女子,所以,休妻更不是一件随意而为之的事情,只有那些商户或者小门小户的男人才会把休妻两个字挂在嘴边上。
而现在,一国的王爷,齐王冷亦维却说要休妻。
冷亦修的眉心跳了跳,他抬头,冷冷的扫了一眼站在那里的冷亦维,他总感觉,冷亦维突然提起这件事情,不会只是他所说的理由那么简单,相反,这件事情多半和自己有关。
只是,自己休妻的事情并没有告诉任何人,再说,休妻之事是家事,再怎么样也不必拿到朝堂上来说吧?
他……究竟想干什么?
冷亦维的理由虽短,但却是十分沉重,性格多有不和,关键的是大婚几年一无所出,无后,这是一件大事,何况还是在需要子嗣繁茂的皇家。
冷亦修垂着眼睛在心里思索,那位齐王妃的地位其实上早已经名存实亡,就在两年前她的父亲因病而死,便家道中落,没有地位实力雄厚的母家做支撑,想必这才是冷亦维要休她的真正原因所在。
只是,包括皇帝在内,其它的人不知道的是,齐王冷亦维并不是多病之体,更不是没有争位的野心,相反,他一直对皇位虎视眈眈。
“你既说另立新妃,可有了中意的人选?是要从你的侧妃中扶正一位吗?”半晌,皇帝的声音从上面传来。
众大臣一听,皇帝这么问,是默认了齐王所说的休妻之事?众人都是官场沉浮的老手,惯会听音猜事,于是,都纷纷闭上了嘴,不再多言,这总归是皇帝的家事,虽然说皇家无小事,国和家并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区分,但是,既然和咱无关的,何必去多这个嘴?不如安安静静的当个听客好了。
而那几位齐王侧妃的父亲,却心里小小的激动起来,侧妃扶正那可是需要一个机遇的,绝大多数的人根本得不到这样的机会,会不会是自家的女儿有这个福气?
那些人目光闪烁,在心中打着小算盘,不料,齐王朗声说道:“回父皇,儿臣的确已经有了中意的人,但……并不是王府中人。”
这下子,那些家中有合适女儿的人,则悄悄动起了心思,齐王虽说身子弱,但眼下皇子的数量并不多,而且皇帝对他颇有偏爱,皇位落在谁的身上也说不定。
就算是他没有希望做上皇帝,以他的性子对人温和,将来继续做富贵王爷也是极有可能的,谁会去为难一个多病的兄弟以招人话柄?
能够攀上齐王这棵大树,对以后也是一个保障啊……
“噢?”皇帝微微一诧异,手扶着龙座扶手,身子微微向下倾,“那是何人?”
冷亦修静静的站在那里,仿佛置身事外,阳光照射进来,轻轻拂在他的脸上,他垂下的眸子里如冰冷的寒潭,幽冷的光突然一闪,随即隐去。
“回父皇,是容将军家的二小姐,容秋。”冷亦维的声音像一块重石,“扑嗵”一声砸进了本来就只是表面平静的水里,“哗”的一声激起无数的水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