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亦修的眼睛里差点迸出血來。
那上面白纸黑字,是一首不堪入目的情诗。
虽然天色已晚,有些模糊,但是那些字却是像利箭一般,嗖嗖的射出刚來,冷亦修的手指微微的颤抖,他看了两句便看不下去,微眯了眼睛,对着容溪扬了扬眉说道:“你怎么说?”
容溪不用看也能够猜到那是什么东西,这些粗劣狗血的手段,居然应验在了自己的身上,她不禁在心中苦笑,一心只防范那些高级阴损的,沒有想到來了这么个低级的倒把自己套住了。
不过,话说回來,套与不套,还得看冷亦修的态度。
容溪什么也不想说,说什么呢?对于相信自己的人來说,根本不用解释,对于不相信自己的人,解释了也沒有任何的用处。
容秋却上前一步,楚楚可怜的说道:“修,你不要生气了,相信姐姐也是一时的糊涂,左右她出來见外男,也沒有人瞧见,你不说,我也不说,就沒有人会知道了,你……原谅姐姐这一次吧。”
她越是这样说,冷亦修心中的火越是烧得旺,他的手指微微用力,那信纸便突然碎成了粉末,他的手一张,那些白色的碎粉就消散在了风里。
“你有什么要解释的?我给你这个机会。”冷亦修向着容溪的方向走了一步,目光深沉,眼底的光芒闪动,如天边升起的星火。
容溪却注视着他,下巴微微的扬起,扯出一条倔强的弧,脸上的表情平静,仿佛发生的这一切和她沒有丝毫的关系,她只是那么平静的回望着他,眼中任何的波澜。
冷亦修的心锐利的一痛,他的脑海里不断的浮现容溪这段时间以來和自己所共同经历的一切,包括她只身去往东疆冒险,在关键的时候风尘仆仆的出现在朝堂上,那一声清脆的“草民來作证,”如一掬温暖的水,轻轻的流进他的心底。
可是……那个时候的容溪呢?为什么又转眼间成了之前的样子?
背着自己和这个男人在这里,他沒有忘记,这个男人刚才抱着她,还居然想吻她!他居然拥她在怀!
想到这一点,他的心里就如同有一只利爪,狠狠的撕扯着自己的心,鲜血淋漓犹不肯停止。
他的目光一点一点沉了下去,如被冰水浸过的冷玉,带着逼人的寒意,他再次靠近她,鼻尖已经能够闻到她特有的清香。
容秋一见,心中喜悦,脸上却是分外的焦急,她急急的上前,提着裙子再次施礼,扬起的小脸满是情深意切,说出的话却像是带血的刺,“修,求你!不要生姐姐的气……虽然她做得不对,但毕竟她对张洋也……请看在她情根深种的分上,宽恕她这一次吧!”
“嘶……”冷十五暗暗的倒抽了一口凉气,真是沒有最不要脸,只有更不要脸。
这一句话犹如一滴冷水滴入了滚着热浪的油锅里,彻底激起了冷亦修满腔的怒火,其实他也不明白自己到底是什么心情,愤怒?好像不全是,痛恨?也不对。
是痛苦夹杂着嫉妒还有那痛得不得的深深不甘,丝丝缕缕纷杂的搅在一起,理也理不清楚。
他看着容溪,“你到底有沒有要对我解释的?”
容溪看着他,冷笑了一声,“既然你如此不相信我,我为什么要向你解释?”她说出的每一个字像是冰块,骨碌碌的滚了满地。
“你!”冷亦修控制不住的扬起手來,对着她扬起的脸。
容溪沒有笑意的笑了笑,挑起的眉如两把弯弯的刀,一双眼睛笑得眯起,里面却是寒光凛冽,如草原上的狼,她什么也沒有说,只是那样冷笑着看着冷亦修的手。
她的笑意让冷亦修的心凉了再凉,整个人浑身的血液都似僵住,他看着她的眼底,那里清亮依旧,自己小小的倒影就在那一片寒光凛冽里,是那样的孤寂而苍凉。
是否……自己从來都沒有走进过她的心里?只能这样落在她冰凉的眼底?
冷亦修的手最终慢慢的垂了下去,月光慢慢的亮了起來,天边的一轮下弦月,勾出瘦弱的弧度,也照上冷亦修的脸,越发显得神情清冷。
他看了看容溪,最终一甩袖子,飞快的翻身上马,那匹黑色的马载着他融入了夜色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