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溪不知道这个家伙的神经哪根又搭错了,假装没有看到他的神情,依旧看着远方的风景。
穿越之前整日埋头在实验室里,眼前的景物也是几尺宽的研究桌和那些试管之类的东西,一颗心也似乎永远被那些毒啊、药啊之类的东西所霸占,那些旅游、风景之类的事情和自己八杆子都打不着。
穿越之后也总是在红袖苑里,其余的地方也没有去过,噢,也就是去了一趟黑漆漆的容府和步步杀机的东宫,哪里有看景儿的心情?
哪像现在?那般壮阔的景色突然在眼前展开,草地如绿毯铺开,草丝柔软而坚韧,小花儿虽然不艳丽,但是有一种独特的坚毅和柔美。
远处的大山巍巍,气势雄浑,连绵起伏的曲线却露出淡淡的温柔,两种感觉奇妙的结合在一起,却意外的和谐,如俯首微笑,看着脚下的草地,笑意淡淡。
容溪深吸了一口气,把刚才在刑场上心中积闷的那些气舒了出去,然后挽了挽衣袖说道:“走吧,三天的时间很快就到,还要去寻找线索呢。”
“噢?”冷亦修总算是出了一个动静,只是脸上的神色更沉了几分。
“嗯,快走吧。”容溪也不知道这家伙到底在生气什么,反正把握住一个原则,生气的人不要去招惹。
她转身就要离开,冷亦修心中气极,“砰”的一声抓住了她的手腕。
容溪扭头看过来,他的眼底交杂着复杂的情绪,痛苦、怜惜、恼怒……不断的变幻,层层的逼迫而来,他黑色的瞳仁也越发的黑,如透明冰层下的乌玉,润、但依旧反射着冰层上的冷光。
冷亦修也看着她的眼睛,她的眼睛很漂亮,有平常女子少有的英气和明朗,眼角飞扬,一双眸子黑得发蓝,目光一转,光华流转,倒载着满天的碎光,瞳仁里清晰的映衬着原野里的小花,又添了几柔美,只是……那目光却带着震惊、疑惑、不解……
他心中一痛,“你……真的不想做这个宁王妃?”
他的声音微哑,低而沉,如在风中轻轻的呜咽,指尖微凉,紧紧叩住她的手腕,她的手腕纤细精致,纤细的让他心惊,仿佛自己一个不小心,她就会随风飞走了。
容溪微微怔了一下,她的脑子里有一瞬间的空白,电光火石般把刚才的事情过了一遍,这才明白,这个家伙到底是在气什么。
她无奈的笑了笑,想解释一下,却又无从说起,她能说什么呢?说在她的那个时代和社会,根本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说……一个名份也没有什么了不起,只要两个人还能在一起?
她思绪翻转,冷亦修却紧紧盯着她,心里突然有些紧张,小腿都有些微微的抖,他很担心,她会轻轻的吐出来:“是。”然后,决然而去,只留下他一个人站在这里……
“你误会了。”良久,容溪的声音才缓缓传来,带着几分无奈,冷亦修却觉得眼前豁然开朗,一颗心又酸又甜,那种感觉无法言说。
“对于我来说,”容溪望着远方,微风掠过她的发,如丝的发梢轻轻扬起,掠过他的肩,“留或者走,不是一个名份能够控制的事情,我之所以那么说,是因为……在别人的眼里,这个名份很重要。”
“对于你……不重要?”冷亦修刚放下的心突然又揪了起来。
“如果我留下来,”容溪看了他一眼,眼神如远处的巍巍雄山,“你会在意我是不是宁王妃吗?如果我走,空留下宁王妃的名份,又有何意义?”
冷亦修把她的话消化了一会儿,心中的喜悦如海浪般奔腾而来,一波一波袭卷了他,他的眼底也慢慢变了神色,喜悦和激动翻滚,如他心底的狂潮。
他居然都不知道他的王妃竟然……有如此超脱的想法,可笑自己还只纠结于一个名份上!
“可以走了吗?”容溪无奈的看了看他,嗯,好像不像刚才那么面瘫了。
“容溪,”冷亦修调整了心态,语气缓慢而坚定,他的目光看进她的眼底,“我不会允许你走,而且,宁王妃也只能属于你。”
容溪也不想和他解释那么多,让一个古人去接受现代人的思想,不是三两句话的事情,自己刚才提起,也不过是不想让这个家伙摆个臭脸在这里吓人罢了。
她点了点头,翻身跳上马背,居高临下的看着冷亦修说道:“我要走了,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说罢,她也不等冷亦修上马,调转了方向,一扬马鞭向着城里的方向驰去!
冷亦修看着她扬鞭而走,一点也没有惊慌的意思,只是嘴角含笑,从身上摸出一只特别的哨子,放在唇边吹了一声。
容溪只听到一声很特别的声音,比琴声悠远,比笛声婉转,还没有明白这是什么声音,胯下的马居然一声嘶鸣,自己调转了方向向着冷亦修的方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