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十五和冷十六也收到了消息,两个人保持面瘫脸,眼神中的杀气腾腾,隐在暗处,手握上了刀柄。
前堂冷亦修正坐在大厅里喝着茶,他端坐在主座,手间端着一盏青花瓷盏,雪白的瓷器,蓝花如生,轻柔的枝蔓布满了杯身,他的手指干净修长,晶莹如玉,竟似比那瓷盏更白。
杯中茶叶微红,水却碧绿,那片娇嫩的茶尖,在热气腾腾的水中沉浮,朦胧中,冷亦修突然想起,那天在容溪的房中也是如此的场景,他微微笑,轻轻的用杯盖拨动着茶水,层层的水纹荡了开去,像此刻不能平静的心。
冯奎明走进来的时候,看到就是这样一幅情景,坐在座位上的男子一身白色便装,长袍的衣摆垂下,如垂下的水滔,在光影里轻轻的波动,他嘴边含笑,眼睛注视着茶杯,修长的手指捏着茶盖,轻轻的拨动着。
冯奎明愣了愣,难怪听说当年宁王大婚,许多闺阁小姐都伤心不已,食咽不下,而苏大人的女儿更是以嫡女的身份甘愿为侧妃,侧妃说得好听,其实上就是身份略微高级一点的妾罢了。
“冯大人这是要做什么呢?”冯奎明正在那里愣着,冷不防上面的冷亦修突然开口,微微侧头,一双眼睛里的光芒刹那间逼迫到了眼前!
冯奎明突然有些心虚,仿佛那样的目光能够看得透心里的一切阴暗,他清了清嗓子,想露出一个笑脸,又觉得此行的任务露出笑脸不太合适,于是笑容又收了回去,五官都绷了起来,一时间表情十分怪异,“宁王,下官此来,是奉了太子令!”
“太子令?”冷亦修突然一笑,眼神中的光芒却是更加锐利,如笑里的刀光一闪,“本王只听说过皇令,没听说过太子令!”
冯奎明脸上的神情僵了僵,他拱了拱手说道:“圣上正为容家叛国一事动怒,而太子殿下已获圣上首肯,全权处理容家之事。”
“噢?”冷亦修低下头去,语气悠长,手轻轻的拨着茶杯盖子,杯盖与杯身相撞,发出清脆的声音,冷亦修不再说话,沉默中那“啪啪”的清脆声带着几分肃杀,让冯奎明的后背突然起了丝丝的凉意,仿佛那一声声是敲击在自己的心尖上。
“既然如此,”半晌,冷亦修喝了一口茶,终于开口,“冯大人不去为太子分忧,到我宁王府来何事?”
冯奎明冷冷一笑,“王爷,下官来此正是为了容家之事,太子收到举报,王府藏了容家叛逆之徒,特派下官来搜查,不过……”他停了停,看着冷亦修微微挑起的眉和他坐在那里不怒自威的铁血气息,再看看周围侍卫黑沉沉的目光和他们手里染过热血的兵器,声音也哽了哽说道:“下官想王爷定然是不知道此事的,所以,下官愿意为王爷揪出祸患,太子也好为王爷遮挡一二,否则……将来圣上知道,再次震怒时迁怒王爷岂不是不美?”
冯奎明自认为自己这番话说得相当漂亮,既说明了来意,也给足了冷亦修面子,还表达了太子的立场,宁王一定会卖给自己这个面子。
“噢?不知道冯大人所指的容府叛逆是何人?不会是本王的王妃吧?”冷亦修却没有领情的意思,他放下茶盏,“本王的王妃虽然是姓容,但她现在是本王的女人,而且,圣上已经下过旨意,赦免了王妃的。”
“当然,”冯奎明一笑,语气讨好道:“下官自然知道,只是……下官这次要抓的,不是王妃!”
“噢?”冷亦修剑眉一挑,如出鞘的宝剑,眼角更是华光四射,杀气腾腾,“冯大人是什么意思?难道我这王府中还有其它人是叛逆?你当本王的王府是什么地方?是什么人都能进来的吗?”
冯奎明脸色一白,冷汗瞬间湿了后背,这宁王发起怒来还真是吓人,那眼神能杀人似的,他吞了口唾沫说道:“下官也是奉命行事,而且,太子得到了举报,想必王爷日理万机,没有注意到此等小事……”
“怎么冯大人的意思是说,抓捕叛逆,是小事?”冷亦修的声音打断他,逼迫而来。
“不,不……”冯奎明急忙摆手,脸色苍白,“下官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
“下官的意思是说……是说……”冯奎明冷汗淋漓,突然不知道如何开口,怎么说都是错,说来说去把自己都绕进去了。
“还是等冯大人想明白了你究竟是什么意思再来罢。”冷亦修站起身,衣袖一摆,冷冷的一阵风猛然扑来,冯奎明一个踉跄,手扶住了旁边的桌子。
“宁王,”冯奎明心知今天既然带着人来就是得罪宁王了,可如果这样无功而返那势必连在太子面前的地位也保不住了,太子……那可是将来的天子啊,想到这里,他横了横心,牙关咬了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