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溯垂眸,轻轻拧着的眉头并未有任何的舒展,只是低声道:“记下了——”
哎?
溪光还没反应过来,后头周贺已经跟了上来,勒停了马停在裴溯身侧。
“公子。”
裴溯问:“刚才那巷子附近,可有没有什么暗娼馆?”
周贺还真知道这么一处。全是因这次入京凶险,提前将京中裴府老宅附近的一应地方都摸查了个遍。其中,还真有那么一处地方,隐匿得极为深。“公子,先前那巷子还连着一条更偏僻的小巷,那里头就有一处,不过从不接待陌生客人……”
裴溯眸光一闪,立即将马儿调转了个方向,“你在前面带路!”
“是!”周贺见他家公子神情严肃凝重,晓得肯定是有什么紧要事情。可这目光又骤然扫了裴溯臂中抱着的那一块玉枕,有些意外,不过这时候他不便多言,立即调转了马朝着之前来的那巷子去。
溪光见裴溯原来是发现不对才停了下来,又见他询问了手下后复又回头,这才稍收了两分刚才受到的惊吓。她这会已经全然忘记了刚才自己许诺过裴溯之后要报恩,就只盼着他能早些找到“宁溪光”。
这苏枕杏,当真是好狠毒,要是“宁溪光”真被弄到了那地方去,她可真要同她势不两立了!
裴溯则是紧抿着唇不发一语,刚才追至大街上他才察觉不对,若真是掳人……岂会光明正大的往街上去。何况又是在府元巷附近失踪的宁家三小姐,事后只要宁家派人仔细巡查,总会查到线索。
那唯一的可能,便是那一行人根本没出那条几乎没人走动的巷子。
裴溯握紧了缰绳,眸色幽黯,仿佛一潭深渊里将要有什么翻腾而出。
“就是那……!”周贺指着前头一处小院的窄门道。
一瞬的功夫,裴溯便已然策马越过了他,在那门前一跃而下,伸脚将那紧闭着的大门给踢了开来。
门后有看门的婆子,也跟着受了力倒在了不远处,一面疼得龇牙咧嘴,一面大喊道:“啊哟!来人啊!有人闯进来了!”随着他的一声呼,那宅子深处涌出了七八个护院一般的粗壮男子。
溪光看着这几人的打扮,立即道:“就是他们!刚才就是他们!”
而裴溯紧皱着眉头,“刚才的人,交出来。”他的声音并不响亮,可却好像每一个都能钻入到人的耳朵当中,顺着四肢百骸传入到心底的,引得人莫名震颤惧怕。
“……”那几人明显被他气势所压,面面相觑了之后才鼓了几分勇气道:“怎么人?这儿没你要找到什么人!我劝你速速离开,要不然……”
这威胁的话还未说完,便听一道清啸破空而来,银光一闪,已经落在了那人的脖颈上。
“额!啊——!”
那银鞭乃是十数段玄铁逐一接连而成,柔韧且僵硬,此刻末端犹如银蛇一般缠住了那人的颈部,将他勒得面红耳赤。刚才还威风凛凛的一人,在这一瞬已经被银鞭甩向了地面,跟一滩软泥似得。
“人——在——哪——?”
这话,仍是从裴溯口中再又问了一遍,而此刻他眸中戾气必现,往日的闲适随意现在退了个干干净净。仿佛这样锋芒闭露的模样,才是真正的裴六郎,先前那些只不过是他的韬光养晦。
溪光可没功夫想这些,她只觉得裴溯厉害极了,见他将这人随意两下就放倒在了地上,便觉得十分解气。
“裴溯!就是他们!”
可溪光还在抽抽噎噎没完全平复下来,说这话更像是受了欺负找到了厉害帮手来帮她报仇来的。
实际上,溪光还真就是这种情况。
那几人还没等反应过来就见同伙成了这样,对闯入之人自然是多了许多分的忌惮。“……”他们再被这么一问,就更是有些不知如何应答了。
而裴溯显然是没那些耐心同他们虚耗着的,对刚跟上的周贺侧头吩咐:“都解决了。”
周贺得令,立即以手中一直握着的马鞭为武器,近身同那几人缠斗。这翻动静,却已经让整个宅子都惊动了。从里头跑出不少丫鬟婆子,既害怕又好奇的躲在角落观望。
“是谁在我这闹事?”紧接着,传出了一道柔媚从容的女声,而她身后随着了三四个婢女,皆是从面目淡定。
“你可知……我这是什么地方?”
裴溯眉宇微拧,朝着周贺使了一道眼色,而此刻已将那些护院都打倒在地上的周贺当即闪身到了这出声的女子身前,一抬手就死死扣住了她的脖颈。
这女子方才还一幅漫不经心的模样,当即神色大变,寒声质问:“你可知我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