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皮子怔怔地看着我,她的眼神很复杂,冰蓝色的眼睛就像漩涡,把我深深吸入进去。
我做梦都没有想到,白皮子竟然缓缓松开手,将我放在地上。
我大口大口的喘息着,脸上挂满豆子大的冷汗,刚刚我已经在鬼门关走了一圈。
我抬头看了白皮子一眼,她依然用那种复杂的眼神看着我,但是眼神里面,已经没有了杀意。相反,我在她的眼睛里,看见一种莫名的情愫。
我想不明白这只白皮子为什么会放过我?
我更加想不明白,白皮子为什么会说:“竟然在这里遇见你?”
听白皮子的口吻,她应该认识我。
可是,我却一点都不认识白皮子啊!
这十多年来,我的活动范围基本受限于水洼村,从未走出去过,更加没有来过这里,所以我敢发誓,我绝对没有见过白皮子,可是她为什么会认识我呢?难道白皮子认错人了?
“你认识我?”我缓过一口气,疑惑地问。
白皮子看着我的眼睛,并没有正面回答我,而是说了句奇奇怪怪的话:“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我一阵讶然,这是什么意思?白皮子喜欢跟人对对联吗?这么深奥的上联,我该对出怎样的下联呢?要是对不上来,她会不会立马把我给杀了?
就在我有些不知所措的时候,白皮子突然靠拢上来,我根本来不及反抗,白皮子便已经跟我面贴着面,锋利的獠牙再一次露出来,凶猛地咬向我的脖子。
我绝望地闭上眼睛,看来白皮子根本就没有打算放过我,我这条小命算是交代在这里了。
心中泛起一阵凄苦,自己刚刚还想着对对联呢,白皮子根本就没有给我对下联的机会。
临死之前,回忆就像胶片般掠过脑海,我的眼前清晰地闪过黄皮子精吸食人血的画面,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跟那些死掉的猎人比起来,我更悲惨,他们在死之前,好歹还尝试了羞羞的美妙滋味,我他妈连羞羞的机会都没有,活了差不多二十年,都还是个处,这要到了阴曹地府,肯定会被人耻笑的。
然而,出人意料的是,锋利的獠牙始终没有落下来,我只感觉脖子微微一疼,獠牙连表面肌肤都没有刺破。
也就是说,白皮子只是在我的脖子上,轻轻咬了一口。
白皮子的举动实在令我困惑,这种感觉太奇怪了,就像热恋中的情侣,在彼此的身上留下一个属于自己的印迹。
我浑身一颤,白皮子已经松了口,直勾勾地看着我的眼睛,足足凝望三秒有余,然后,白皮子化作一道幻影,冲出义庄,消失在了黑色的夜幕中。
黑夜里,遥遥传来白皮子略显尖锐的声音:“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生而不可与死,死而不可复生者,皆非情之至也!”
白皮子的声音消散在天地之间,我愣愣的站在原地,心中泛起一种难以言说的滋味。
就在刚才,白皮子凝望我的三秒钟时间里,我在白皮子的眼中,看见了跟上官晴一样的眼神,那是一种爱的眼神。
这不是幻觉!
这是真的!
难道白皮子放过我,是因为她喜欢我?不太可能吧,我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我承认自己长得不赖,但也不至于达到让女人一见钟情的境界吧。再说了,我面对的可是一只修行千年的白皮子精,她吃过的男人比我吃过的饭都多,怎么会把我这
个愣头青放在眼里?
可是,如果她不喜欢我,那她为什么放过我?
还有她刚才所说的那些话,看我的眼神,都充满了异样的情愫。
“九伢子!”陈秀才出现在我身后,让我从遐想中回过神来。
我回头一看,只见陈秀才的胸口血迹斑斑,顿时把刚才的事情抛到九霄云外,赶紧上前搀扶着陈秀才:“师父,你这伤……”
陈秀才摆摆手:“不碍事的,只是皮外伤而已,擦点药就好了!”
“真没事?”听见陈秀才这样说,我紧绷的心弦放松不少,主要他的胸口都被鲜血染红了,看上去怪吓人的。
陈秀才苦笑着摇了摇头:“哎,人老啦,不中用啦!”
月华之下,陈秀才仿佛在一瞬间消瘦了不少,我在他浑浊的眼睛里,看见了一种暮年的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