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深吸一口气,猛然睁开眼睛。
眯着眼睛,沐浴着徐徐晨曦,我的脑海里闪过的第一个念头:“我竟然还活着?!”
“还活着!九伢子还活着!”我爹那张苍老的面容出现在棺材边上,他指着棺材里面,兴奋地叫喊。
棺盖推开,我从棺材里爬出来,舒服地伸了个懒腰,感觉浑身充满力气,死而复活,重获新生。
看着周围熟悉的一草一木,我第一次清醒地认识到,活着的感觉真好。
爹一把拉过我,来到陈秀才面前:“快给秀才爷跪下!”
经过昨夜的起死回生,陈秀才的本事我是打从心底佩服,爹的话音刚落,我双手抱拳作揖,对着陈秀才就跪了下去,一边说着感谢秀才爷,一边对陈秀才磕了三个响头。
陈秀才手指着那口棺材:“把那口棺材重新埋回地下,午夜十二点,来山神庙找我!以后,你就跟着我混吧!”
陈秀才这话是对我说的,我不知道陈秀才为什么一定要我跟他混,也不知道跟他能够混出什么名堂,不过陈秀才既然是我的救命恩人,他这样做肯定有他的道理。况且,经过昨天的事情以后,我也不敢再擅作主张,我要是再悄悄外出,估计得死在路上。
陈秀才跟我们打了声招呼,说累了一宿,先回山神庙休息,爹娘留他吃早饭他也不吃。
送走陈秀才,我们回到后院,按照陈秀才的叮嘱,把那口棺材重新埋回地下。
看着地上冒起的那撮新泥,我这算是跟以前的自己道别吗?
整整一天我都神采奕奕,恢复了往日的生气,一顿要吃三大碗白米饭,看见我重新活了过来,爹娘紧蹙的眉头也舒展开来,一家人对那陈秀才赞不绝口。
临近午夜十二点的时候,按照约定,我得去山神庙拜见陈秀才。
爹让我提了两瓶酒,一只肥肥的老母鸡,还在我兜里塞了个红包,让我交给陈秀才,以表谢意。
在我们湘西这边,无论是红白喜事儿,还是乡里乡亲帮个忙,都讲究包个红包,表示感谢,算是一种习俗。红包的金额可大可小,看主人家的心意。遇到大事儿,主人家发个上百块也有。一般小事情,或者主人家不太富裕的,也就十几二十块两包烟钱,收红包的人也不会嫌弃,主要是为了讨个喜。
黑夜里,我敲响了山神庙的大门。
庙里传来陈秀才的声音:“推门进来便是,别把我的门敲烂了!”
看见我拎了两瓶酒,陈秀才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我把红包递给他,他也没有推辞,大喇喇接过,揣在衣兜里,然后指使我去生火。
等到我把火生起来,陈秀才已经杀了那只老母鸡,用树枝串着鸡,架在火上翻烤。
陈秀才的酒量深不见底,两瓶酒他喝了一大半,我喝了约莫半斤左右,说话都已经有些大舌头了。
陈秀才舔了舔油光闪亮的手指,拍着我的肩膀说:“小子,跟着陈爷,以后保管你喝香吃辣,盖幢新房子不在话下!”
“真的假的?”听陈秀才这么一说,我的眼睛也不由得亮了起来。
陈秀才捋了捋胡子,打着酒嗝说:“咋的?不相信我?”
“信!肯定信!以后我萧九,就跟着师父混了!”我忙不迭地点头,陈秀才虽然喝了点酒,但是听他的口吻不像是在吹牛。
陈秀才具体在做什么我也不太清楚,只知道他有些道行,村里人有什么红白喜事都会请他去看看,给他封几个红包什么的,但是那点喜钱是决计不够秀才爷生活的。
我忍不住问陈秀才,这些年到底在做啥,听他的口气貌似发财挺容易似的。
陈秀才眼珠子一转,脸上露出诡秘的笑容:“我先打个盹,鸡鸣的时候再叫我!”
说完这话,陈秀才也真是洒脱,就地横躺,很快就扯起了呼噜。
我也挨着火堆,迷迷糊糊打起瞌睡,鸡鸣时分,我叫醒陈秀才,陈秀才伸了个懒腰,起身走进庙宇里面,出来的时候拎着一个破旧但却干净的军用背包,换上一双崭新的黑布鞋:“走吧!”
陈秀才露出诡秘的笑容:“娶媳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