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张三丰当年离开武当山时，曾对大弟子张道玄说过，他一走，就不可能回来了，武当派的事与他再无关联，武当派就是他一时兴起才创立的，不可能永远传下去，早晚有一天会灭亡，万物皆是如此，此乃道之所在。

不过话又回来，哪怕是做了掌门真传弟子，也有可能会被掌门降为真传弟子。

只是这种可能理论上有，实际上还没出现过。

“据我所知，武当太极剑法共有一百零八剑。”王默说道，“除了内门弟子，概不外传。张大侠乃武当掌门师弟，应该已把一百零八剑全都学会了吧。”

“并没有。”林复言摇摇头，说道，“我六人当初被他一人所败，我又惊又奇，问他用的是哪一剑，他说是第一百零一剑。我又问他学了多少，他冷冷看了我一眼，说自己只学了一百零六剑。”

“那你们是怎么和张大侠打起来的？”

“怪我，怪我。”吉志强说道，“我当时就不应该提起道纯真人。”

道纯真人？

王默不知道此人是谁。

只听林复言说道：“这位道纯真人名叫李道纯，乃宋末元初人，与我颇有渊源。

他的师父叫王金蟾，乃紫清真人白玉蟾的弟子，是我太师祖的师叔祖。

我太师祖的师祖就是‘南七真’年纪最小的彭鹤林彭真人。

道纯真人不但做过我南宗第一高手，还修炼北宗之法，他老人家曾拜会过武当张真人。”

王默说道：“原来道纯真人与张真人认识。”

林复言点点头：“传说他们两位交过手，不知胜负如何，但道纯真人曾说过，如果张真人做第一，他只能做第二。

张真人学识渊博，传说为隐仙派第六祖，始祖老子，二祖关尹子，三祖李姓麻衣道人，四祖陈抟，五祖火龙真人，而隐仙派的二祖关尹子，又是楼观派所承认的始祖。

说来也巧，张真人主张三教合一，与全真北宗不谋而合，而他在修炼上推崇‘性命双修’，与全真南宗又相差无几。武当派所在的武当山，在武当派没有创立之前，就隐居着不少全真道士，所以有人也说张真人是全真道士。

那一年，道纯真人与张真人最后一次会晤，谈起武道，都说武学不知起于何时，而‘段位’之说始于宋初，习武之人岂能被段位所束缚？

两人怀疑此说有问题，但因为‘段位’之说影响甚大，几乎每个习武之人都相信，且也比较符合修炼之法，担心引起武林惊慌，江湖大乱，就没有广为人知，只是提醒门下弟子不能过于迷信‘段位’，以免反受其害。

这等高论，我等自是似懂非懂。

不过两位真人，都提出了自己的修炼之法，那便是炼精化气、炼气化神、炼神还虚、炼虚合道。

这十六字真言同时也是道门之法，只是用于武道上，不同宗门有不同宗门的练法。

当时道纯真人还说，炼虚合道就是‘打破虚空’，成为真仙，张真人听后，认为‘打破虚空’十分形象，称赞有加。

我六人当初与张大侠见面后，聊了一会，吉师弟一时嘴快，说起道纯真人，还说‘打破虚空’，结果张大侠的脸色就有点不好看了，说‘打碎虚空’太过粗白。

吉师弟就说张真人都称赞道纯真人的‘打破虚空’，武当派门下应该也会赞同此说。

我正要叫住吉师弟，张大侠却说张真人乃隐仙派六组，与全真派毫无关系，与少林派也没有关系，叫吉师弟以后说话注意分寸，不要随便乱说。

我见他把吉师弟当做晚辈，自忖武功不在他之下，甚至比他还要高一些，就忍不住说了两句。

谁想，张大侠突然火冒三丈，说什么武当派就是武当派，全真派就是全真派，我们要是再敢把全真派与武当派联系到一块，就别怪他不给重阳真人面子。

我六人一听，气得要死。

吉师弟第一个上去与他交手，结果不敌。

然后其他四位师弟师妹也上去了，也打不过，我只好叫退他们五个，亲自上去。

可我与张大侠斗了几十招，发现他一直保存实力，料想我六人一起上，或许能胜过他。

谁曾想，我六人才刚与他斗了数下，他就施展出了太极剑法中的第一百零一剑，我六人被剑尖刺中，自是无颜与他斗下去，稍微说了几句，就灰溜溜跑了。”

王默听了，既好笑又吃惊。

他见过张宾雁不止一次，虽不敢断言张宾雁的段位如何如何，但据他估计，应该是介于“坐照”中段与高段之间，就算进了“坐照”高段，恐怕也是近半年的事。

虽然武当剑法超凡，可听林复言的口气，似乎张宾雁隐藏很深，已是神级高手。

张宾雁年近六十，论天赋，不敢说是百万之一的天才，但也是十万之一的奇才。

别说武林江湖之中，哪怕是整个天下，在这个年纪就具有这等武功的，绝不会超过百人。

但武林传闻，武当派的《太极真功》比其他正道神功更具有“厚积薄发”的能效。

譬如说，有人二十岁以前修炼了《太极真功》，可能四十岁之前，修为未必能踏入“坐照”段位，可只要坚持修炼下去，途中不发生意外，五六十岁以后，就有机会“入神”。

而若是修炼了其他正道神功，相同的一个人，六七十岁以后才有机会“入神”。

但如果是修炼了外道之法，也就是速成之术，同一个人，可能短时间内提升很快，但若无千万之一的大机缘，段位将会一直停滞，要么突然死去，要么几十上百年后死去，“入神”的可能性为零。

当然，这里所说的人，是指一般人或天赋颇高之人，甚至还可以包括奇才。

对于天才来说，会有一定改变。

而对于天才中的天才，也就是神才而言，改变更大，但在某种程度来说，也无法超越。

只有亿万之一的人选，百年一遇，才能超越。

而千年一遇，只要不作死，就等着成仙吧。

若是万年一遇，那恭喜你，一万年之内，没人可以超过你，平手都没有，你成不了仙，别人也成不了仙。

王默倒不是吃惊张宾雁这般年纪就有了这等实力，而是觉得自己“看走眼”了。

照这么下去，只要张宾雁不突然死掉，就是第二个张太岳。

而张太岳可是被誉为武当派有史以来仅次于张三丰的存在，连张道玄都比不上。

抛开其他不说，只说武功，同辈之中，出现了两个都能做掌门，且有可能是史上前三的人物，只怕也是百年罕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