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更天,也就是现在的凌晨一点到三点,正是人睡得最沉之时,万籁俱寂。
往往这个时候,鸡鸣狗盗之辈就出没了,所以四更也叫“狗盗”之时。
普陀山中,太子塔附近,或站或坐了许多人,全都中了失魂散之毒。
中毒之人虽说个个都是武功高强之辈,没有弱者,但别说其他人了,就算是天赋异禀,身体异于常人的七个神龙太子,都没有办法在短时间将体内的失魂散化解。
神山和尚微闭双目,眉毛低垂,看上去像是睡着了,其实场上众人是个什么情况,他全都一清二楚。
以他的武功,除了韦司隆之外,其他人皆不是他的对手,只要他想要的话,想杀谁就杀谁。
可他的目的不是要杀人,或者说,苦海和尚请他到普陀山来的用意,是要收服这些人。
当然,如果这些人不归顺的话,以他和苦海和尚的能力,完全可以将这些人灭杀于此。
突然,神山和尚听到了什么,双目睁开,望向远处,神色显得有些古怪。
不一会儿,只见一群人朝太子塔这边过来了,走在最前的是两个男子,赫然就是宇文白与为王开。
走在这对师徒后方的则是四个手拿长剑的女子,个个眉目清冷,像是谁也没有放在眼里。
再后,却是一顶轿子,抬轿的四个轿夫全部为中年女子,段位之高,均不低于“具相”初段。
轿子后面跟着十二个少女,虽然也都是一副清清冷冷的样子,但是论武功,没办法与前面的四个女子相比。
看到这群不速之客,一些人猜到了什么,但谁也没有出声。
神山和尚武功虽高,但老实说,他并不了解中原武林的事,更不要说宇文白等人。
等宇文白等人来近以后,神山和尚目中突然闪过一道电光,隐隐察觉到轿子里坐着一个实力不在他之下的高手。
他原本想发出示警声,但他想了想,觉得还不是时候。
毕竟以他的武功,就算轿子里的人武功果真不在他之下,只要对方敢出手,他随时都能向观音寺那边发出声音,引来苦海和尚。
只见宇文白目光一扫,问道:“哪一位是神山大师?”
“嗯?他怎么知道我的名字?”神山和尚心里想,却没有出声。
“我再问一遍,谁是神山大师?”宇文白明明看到了神山和尚,却故意做出一副找来找去的样子。
“贫僧就是。”神山和尚终于开口。
“原来你不是哑巴!”韦司隆叫道。
“阿弥陀佛。”神山和尚用别扭语声说道,“贫僧原本就不是哑巴。”
韦司隆待要说什么,宇文白已是说道:“原来你就是神山大师啊,那好,我家主人要找你说话。”
“贵主人是……”神山和尚说时,目光望向轿子。
“圣姑。”宇文白说道。
圣姑?
神山和尚微微一怔。
他根本没听说过“圣姑”之名,更不要说认识。
“圣姑”为什么要找他?
神山和尚张了张嘴,但话到嘴边,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神山。”宇文白笑道,“你不用多问,我知道你中原话不利索,你听着就是了。”
神山和尚心头隐隐动怒。
宇文白武功虽高,但真要打起来,他有信心打败宇文白,甚至是杀了宇文白。
然而宇文白竟然敢这么跟他说话,若不是他忌惮轿子里的“圣姑”,只怕已经出手教训宇文白。
“阿弥陀佛。”神山和尚合十说道,“圣姑请说。”
只见宇文白与王开退到了轿子边上,显得十分顺从,就好像轿子里的人是一个了不起的大人物似的。
“你就是天龙寺的神山大师?”
蓦然间,一个悦耳的女子声音从轿子里传来,感觉也就只有十八九岁,年纪不大。
“贫僧就是。”神山和尚说道。
“你可认识明相禅师?”圣姑又问。
“认识。”
“你与明相禅师是什么关系?”
“师徒。”
“很好。”圣姑似乎很满意神山和尚的态度,说道,“明相禅师乃扶桑一位得道高僧,年纪虽大,可修为极高,佛法精绝,若是有段位的话,当已是‘坐照’高段……”
听到这里,囚牛公子突然说道:“这位明相禅师在下以前听说过,知道他的师父叫做志玄,也是一位扶桑高僧,曾做过扶桑天龙寺方丈。”
“囚牛大公子。”圣姑说道,“既然你知道神山大师的师父就是志玄大师,那你可知道志玄大师的师父是谁?”
“晚辈不太清楚。”囚牛公子说道。
“你可听说过一位名叫梦窗疏石的扶桑神僧?”圣姑问道。
“晚辈略有所闻。”囚牛公子道。
“这位梦窗疏石乃扶桑一代神僧,佛法高深,曾受扶桑天皇之邀,住持扶桑第一禅林的南禅寺。”圣姑说道,“后来,他得到了足利幕府第一代将军,也就是那足利尊氏的礼遇,在京都开创了天龙寺,乃扶桑天龙寺第一任方丈,地位超凡,无人能比。”
“难道志玄大师就是梦窗疏石的弟子?”囚牛公子问道。
“不错。”圣姑说道,“梦窗疏石师事一宁大师,而这位一宁大师,乃中土神僧,曾做过‘宝陀观音寺’的方丈。”
“宝陀观音寺?”有人诧道,“难道就是观音寺?”
“宝陀观音寺不是观音寺。”圣姑解释道,“观音寺是普陀大师修建的,至今尚不到百年。至于宝陀观音寺,年代久远,正是太子塔边上这座早已焚毁的禅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