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氏在自己床榻上醒来的时候,万念俱灰,只是听到被婆子抱在怀里的,安亦悦的哭声后,宁氏泪流满面,她知道,为了儿女,她得继续活下去。
安太师在书房里跟自己门下的官员们议着事。周孝忠被软禁在府中之后,安锦绣没有给这位相国妄图翻身的机会,将朝政抓到了自己的手里。安太师对自己的这个女儿,不会再有半点的小看之心,他一点也不怀疑安锦绣把持朝政的本事,更何况他的这个女儿还很会用人。
坐在安太师的书房里,身边没有外人,几个官员都对安锦绣处置老太君丧事的做法,表达了不满。一个诰命老夫人,还是浔阳安氏的当家老夫人,葬礼怎么能还比不上寻常百姓家的葬礼?
安太师对此唯有苦笑一声了。现在他与安锦绣还有安元志都在妥协,安太师也相信,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这种各自的妥协最终还是会归于平淡,毕竟老太君也好,安元文也好,都不是安锦绣姐弟俩会在意的对手。
李钟隐二子带着五名门生,一共七人被白承泽亲迎进了贤王府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千秋殿的小花厅里,这个时候,白登刚带着王府下人给七位客人上完了茶点。
“李钟隐真的投靠了白承泽?”袁义问安锦绣道。
安锦绣挥手让来传消息的太监退下,手指敲一下坐榻的扶手,跟袁义点了点头。
袁义说:“白承泽会把这些人安在他手下的军队里?”
安锦绣冲袁义招了招手。
袁义走到了坐榻的近前,说:“怎么了?”
“他们是白承泽的帮手,”安锦绣小声跟袁义道。
袁义挑了挑眉梢,“他打算把这些人当杀手用?”
“再过一月,圣上会去皇陵送他的父皇入陵,”安锦绣说道:“白承泽的机会在这里。”
皇帝要亲送先皇的灵柩入陵寝,这是白氏皇族的规矩,历代皇帝都是如此,到了白承意这里当然也不能例外。
袁义从来没想过这事,听安锦绣这么说了后,想起这事来了,袁义马上就愁上了心头,说:“圣上还小,让哪个宗亲,或者让白承泽去不行吗?”
“先皇当年也是亲送他父皇灵柩入陵的,”安锦绣叹道:“这种事只能由皇帝自己做,不能假他人之手。”
袁义说:“白承泽要去?”
“他是皇子,当然要去。”
袁义在坐榻前开始转圈了,这事怎么想想,都又将是一场恶战啊。
安锦绣手指还是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坐榻的扶手,显然她对这事也不乐观。
袁义说:“不能再往后拖一拖吗?白笑原还在那儿造反呢。”
“不能再拖了,”安锦绣道:“白玉关的一场仗打下来,这时间就已经拖了很久了。”
“现在没人提这事啊,”袁义说:“有人催了?”
“这事没人会提,但这是圣上的孝道,他必须做给天下人看的事,”安锦绣说:“我也不能把这事再往后拖了,时间越久,我留给白承泽准备的时间就越久。”
袁义停了脚步,看着安锦绣说:“不让白承泽的人去皇陵那儿不就得了?有将军在,白承泽就是打仗,也不会是将军的对手吧?”
“圣上去皇陵,然后再回京,”安锦绣在小几上比划给袁义看,说:“这一来一去的路上,可能才是要命的时候。”
“要我说,实在防不住,把白承泽先软禁,”袁义说道:“圣上若是出事,就杀了白承泽,这样一来,他的手下还敢动手了吗?”
“你让我再好好想想,”安锦绣跟袁义说:“这事急不得。”
袁义一屁股也坐在了坐榻上,低声问安锦绣道:“你确定白承泽真会这么做吗?”
安锦绣摇头,“不确定,我只是把自己当成白承泽想了想,他想成皇,如今无外乎两种办法,一是起兵造反,二是圣上身亡。”
袁义说:“这两种不都是造反?”
“圣上无后,”安锦绣说:“只要圣上身亡,他自然可以取而代之,这比他起兵造反要简单一些。”
“所以白承泽这会儿在想办法杀了圣上?”
“我若是他,这会是我的第一选择。”
袁义闷头想了一会儿,说:“他把李钟隐的那些人带去皇陵吗?那帮人的武艺比暗卫们,还有将军的卫国军都强?”
“那是些能带兵打仗的将军,”安锦绣一笑,道:“当剌客用,太暴殄天物了。”
袁义烦躁地把衣领扯了又扯,说:“那他要怎么做?”
“李钟隐在军中还是有根基的,”安锦绣小声道:“白承泽这是在逼我动手杀人。”
袁义一惊,下意识地就问道:“杀谁?”
安锦绣把小几上的一本册子递到了袁义的面前。
袁义打开这册子一看,数十页纸,密密麻麻地写满了人名。
“这些就是李钟隐在军中的根基,”安锦绣手敲着扶手道:“我没数一共多少人,总归人数不少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