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登离开王府,送弩箭去大理寺的时候,皇帝与太后一行人回到了帝宫里。
御书房的几扇窗开着,帝宫里风过树林时发出的哗哗声,站在御书房里可以听得一清二楚。同是这风,也将御书案上的几本书页翻的哗哗作响,最后白承意将镇纸压在了书上,才将这声音压了下去。
上官勇站在御书房里,扭头看一眼窗外,这才发现,从御书房侧面的几扇窗望过去,可以看见一片林海,随着风,那抹铺满了一方天地的绿色,依次波动,真如水浪一般。
白承意看看窗外,然后跟上官勇道:“卫国侯,朕的七哥是被弩箭所伤。”
上官勇还以为白承泽找不到机会跟白承意说这事呢,没想到小皇帝还是知道了。
白承意说:“在京城里能使用弩弓的人,是不是只有御林军?”
上官勇说:“圣上的意思是?”
白承意说:“朕不想让母后知道这事。”
上官勇抽一下嘴角,只能说一句:“圣上至孝。”
白承意看着上官勇,过了好一会儿,才像下定了决心一样,问上官勇道:“剌客是不是御林军里的人?”
驽弓只有御林军能用,所以剌客是御林军,这么想没什么错,只是如果真是御林军,这人得有多蠢才会用弩弓这种,一下子就能暴露自己的凶器呢?上官勇说:“圣上,臣想知道,是谁告诉圣上,七王爷是被弩箭所伤的?”
白承意说:“朕听贤王府里的人说的。”
上官勇说:“什么时候的事?”
“就是朕出王府的时候,袁义也听到了啊”白承意说:“朕还问他们是不是真的,他们说他们亲眼看到的。”
上官勇眉头皱起来的疙瘩鼓起老高,袁义当时就应该把那两个直接宰了,白承泽跟一个小孩子玩这种花招有意思吗?
白承意说:“卫国侯你为什么不说话了?”
上官勇说:“圣上,臣看到了七王爷的伤口,七王爷的伤口不是很深。”
白承意说:“什么意思?你是说我七哥伤的不重吗?这个朕知道啊,朕现在在问你,剌客是不是御林军?”
上官勇说:“御林军要害七王爷做什么?”
白承意摇头,说:“朕不知道,卫国侯你说呢?”
上官勇想说臣也不知道,不过转念想想,要是让白承意顺着白承泽希望的方向想,那这事还是得糟糕,于是上官勇跟白承意说:“圣上,不如臣陪圣上去看看弩弓吧。”
“为什么要看弩弓?”白承意问。
问话的人要是上官平宁,上官勇就直接拎着走了,可坐在那儿的是皇帝,上官勇只得耐着性子跟白承意道:“圣上,七王被弩箭所伤这事,臣觉得不太可信,所以臣想让圣上去见一见御林军们所用的弩弓。”
白承意这才点了头。能命令御林军的人是谁?他母后没回来之前,这事儿还难说,周孝忠,安书界,御林军里的将军们,这些人都有可能把这个杀人的御林军派出去,可是安锦绣回来了,白承意其实第一个想到的人就是他的母后。但自己的母后要杀白承瑜,这事白承意怎么也不能相信,所以小皇帝不敢往下想,这会儿就想上官勇给他一个答案。上官勇说弩箭之事不可信,白承意这会儿还就希望听到这样的话。
上官勇带着白承意去看御林军用的弩弓了,袁义也在千秋殿的小花厅里,把他陪白承意出贤王府,路上遇上那两个贤王府侍卫的事,跟安锦绣说了一遍。
安锦绣听了袁义的话后,就说:“他还真是不死心。”
袁义说:“主子,这种人还要再让他活着吗?”
安锦绣说:“圣上信了那两个侍卫的话?”
袁义点点头。
安锦绣把手里的茶杯扔茶盘里去了。
“以后还是让圣上不要再见白承泽了,”袁义说:“一招苦肉计不行,他后面一定还有别的招数啊。”
“白承瑜会死在他手里的,”安锦绣叹了一句。
袁义对白承瑜的死活一点也不感兴趣,说:“主子,现在要紧的是圣上和你啊。”
“他不是让将军去御书房了么,”安锦绣道:“一定是问弩弓的事了。”
袁章在这时跑了来,站在门外道:“主子,卫国侯爷带着圣上在御书房前,看御林军们射弓弩呢。”
“知道了,”安锦绣应了一声。
袁义恍然道:“对啊,让圣上自己看看真心想用弩箭杀人时,那箭射出去应该是什么样的。”
安锦绣挑一下眉头。
御书房前,一个御林军射出了手中的弩箭。
白承意就感觉面上有一阵疾风撞了过去,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那阵疾风让小皇帝产生了一种错觉,他感觉自己的脸好像被这风给割破了。
“圣上?”上官勇站在白承意的身旁喊了白承意一声。
白承意看看自己摸脸之后还是干干净净的手指,这才顺着上官勇手指的方向看过去。高高吊起的沙袋已经被弩箭射穿,袋中装着的沙子漏了一地。“射穿了?”白承意高声道:“箭呢?”
一个小太监跑到了沙袋的后面,将钉在了廊柱上的弩箭大力拔下来后,一路小跑着送到了白承意的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