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样的,”安锦绣的手指又抚上了上官勇的眼角,轻轻地抚弄着,似是想抚平这里的浅纹。
雷声突然从屋外传了来,一场急雨随即从天空瓢泼而下。
上官勇听见安锦绣跟自己叹了一句:“又一个夏天要过去了。”
上官大将军先不明白自己的媳妇为什么要叹息着说这话,想了想后,上官勇突然想起他与安锦绣就是在夏日时节里成的婚,如今转眼就又是一个夏季过去了。
雨水沾湿了袁义的衣衫下摆,袁义坐着没动,安元志伸手把袁义往后拉坐了坐,道:“你难不成还喜欢淋雨吗?”
袁义看一眼安元志,说:“是你拉我坐在这里的。”
安元志骂了一声,说:“横竖我不是好人了。”
“只此一次,”袁义跟安元志说。
安元志说:“什么?”
袁义没说话,扭头又看面前的雨幕。
“我姐的事?”安元志问袁义道。
袁义说:“这事不是两句话就能过去的事。”
安元志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才跟袁义说了一句:“知道了。”
飞溅的雨点弄乌了廊下的一只灯笼,安元志和袁义坐着的地方顿时阴暗了下来。
“对不起,”黑暗中,袁义听见安元志轻声跟自己说了一声道歉的话。
一夜的暴雨如注。
到了第二日清晨,大雨如来时的出人意料一般,又突然间停歇了。
白天里的白玉关,没有再因为阳光的出现而气温极速升高,变得跟夜间一样的凉爽了。
杨锐带着自己的儿子们,还有玉关铁骑的众将出白玉关的南门,送远征的大军归朝。
彼此道一声珍重,军人之间的离别没有太多的不舍和难过,山高水长,只要人还活着,那就还有再见面的机会。
“下官预祝太后娘娘一路顺风,”倒是杨君成跟安锦绣多说了几句,旁人听不懂,他与安锦绣却心知肚明的话,“京城不比白玉关,还望太后娘娘多加小心。”
安锦绣坐在马车的车厢中道:“二公子放心,如今这样的局面,哀家不敢不小心,谁不爱惜性命呢?”
我杨家这是在拿性命相托,所以你安锦绣一定不可以失败。
我安锦绣若是失败,那就是性命不保,如何敢失败?
“太后娘娘,”杨君成又道:“下次再见太后娘娘和圣上,不知道要等到何时了。”
安锦绣笑道:“其实二公子待在白玉关,这才是让哀家放心的事。”
上官睿这时在一旁小声跟安元志道:“杨君成这是在说,太后娘娘若有吩咐,杨家必当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太后娘娘说,她宁愿用不上杨家。”
安元志说:“我听得懂。”
上官睿嗤笑了一声,道:“我又不会笑话你,你在我面前就不用装了。”
安元志翻一个白眼,他顾着听杨君成跟他姐姐说句句都让正常人听不明白的话,暂时没心情跟上官睿斗嘴。
“二公子,还有话要说了吗?安锦绣这时在车厢里问杨君成道。
杨君成躬身道:“下官恭送太后娘娘。”
袁义冲军阵的后方一摆手,出发的号角声不多时之后响起。
杨锐等人站在白玉关的南门外,看着归朝的大军慢慢走远。
“回去吧,”等官道上的尘烟复又落下之后,杨锐命左右道。
白玉关里看似恢复了往日的热闹,只是城中不时响起的哀乐恫哭声,被风吹着满城飘飞的纸钱,都在提醒这关城里的人们,一场大战刚刚过去,很多从军之人出关之后,就再也回不来了。
“这是杨锐天亮时命人送到我大哥那里的,”上官睿骑马走在安锦绣的马车旁,小声道:“我大哥让我送过来。”
“知道了,”安锦绣道:“你大哥怎么样了?”
“坐回马车里了,”上官睿说:“向大人在看着他。”想到他大哥拿向远清这个太医毫无办法的样子,上官睿感觉好笑,跟安锦绣说:“我大哥说,向大人把他当女人看了。”
安锦绣在车厢里冷声道:“他现在这样,不一定能打得过女人。”
安元志笑出了声来。
安锦绣把几张银票从车窗里递了出来。
上官睿忙弯腰接过了这些银票。
安锦绣道:“你与元志去见云苏,这些钱给他用。”
上官睿看一下银票上的数字,暗自咂舌,但还是应了安锦绣一声是。
“知道要跟云苏说什么吗?”安锦绣问。
安元志说:“让他安心待在北境里?”
“告诉他,”安锦绣道:“他的那个小儿子,明年若是不想再在他的身边待着,让他替他儿子选一个地方,我准他的这个儿子离开北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