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勇听了杨君成的话后,冲杨君成摆了摆手,说:“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他们带了多少人走?”
杨君成说:“一千人。”
上官勇说:“找药要带一千人出关去?”
杨君成完全就是一副替弟认罪的样子,说:“他们太胡来了。”
上官睿这会儿什么也不好说了,看着上官勇,等上官勇拿个主意出来。
“我父亲不知道这事儿,”杨君成突然又加了一句。
上官勇站起了身,道:“我去看望杨大将军。”
“请,”杨君成手往正厅外一抬。
杨锐的卧房里,苦药的味道浓郁到让人乍一闻都作呕,上官睿用手掩了嘴,上官勇没什么反应,迈步就进了卧房。
杨君成跟在上官兄弟的身后。
几个大夫这会儿正守在杨锐的床前,看见上官勇三人进到了内室之后,忙都给三人行礼。
上官勇冲这几个大夫摆了摆手,小声道:“大将军怎么样了?”
几个大夫都是一张苦脸,摇头叹气。
站在床前,上官勇和上官睿都能闻到一股肉类腐烂的味道,混和着药味,这味道比他们一进房时闻到的那股味道更让人难以忍受。
杨锐在床上昏迷不醒,脖子上缠着厚厚的一层纱布,脸色看上去蜡黄,完全就不是上官勇印象中的样子。
一个大夫在杨君成的示意下,掀开了盖在杨锐身上的被子。
随着被子的掀开,一股更为猛烈的,肉类腐烂之后的臭味扑面而来,上官睿促不及防之下,差点没被这味道熏晕过去。
上官勇只是皱一下眉,他的目光马上就落到了杨锐胸部的伤口上,跟杨君成说:“你们送往京城的战报可没说,杨大将军的胸口也有伤。”
杨君成这会儿倒也坦然,说:“这是我母亲的意思。若是让太后娘娘觉得我父亲性命难保,很难说,太后娘娘还有耐心等侯爷带兵到白玉关来。除了侯爷之外,我们杨家不希望其他的大将军带兵前来。”
上官勇摇了摇头,不赞同道:“这都什么时候了?”
杨君成说:“侯爷,离了白玉关,我杨家就什么也不是了。”
上官睿说道:“朝中有哪位大将军能替代你们杨家?”
杨君成说:“如今朝局不稳,什么事不会发生?不得不防啊。”
兵临城下了,杨家还要算计防着别人带兵来把他们挤出白玉关,上官睿看了杨君成一眼,世族大家的心思,他的确还是没办法完全弄得懂。
上官勇这时却道:“你们是怕云苏?”
杨君成低头着,站着的人没办法看到他的神情,不过杨二公子还是点了点头。
骠骑将军云苏,在将阶上离大将军还差那么一级,不过这个人是世宗安在北境的亲信,充当世宗在北境的眼睛。这样一个随时会在皇帝面前打自己小报告,给自己穿小鞋的人,在北境不会受人欢迎,但也无人敢惹。杨锐与云苏表面上看着相处融洽,但私下里,这两个人的关系说水火不融,完全不夸张。
上官睿听上官勇说到云苏,倒是瞬间就想明白了杨家人在怕什么。得知杨锐性命不保,安锦绣完全有可能命云苏带他的龙卫大营兵马增援白玉关,云苏手里拿着圣旨,龙卫军五万人,再加上从北境各地调集的兵马,白玉关姓杨还是姓云,这事真就难说了。
上官勇的注意力却似乎只在杨锐的伤上,一个大夫解开了松松垮垮地缠在杨锐胸部的纱布。杨锐受伤时的伤口是什么样的,这会儿已经看不出来了,杨锐的整个胸部都呈黑色,皮肉一直在慢慢腐烂,这会儿人的肉眼已经能看见杨大将军胸部的那层膜,正随着杨锐的呼吸,在一上一下的动着。
“再烂下去,”一个大夫跟上官勇说:“大将军的肺就保不住了。”
“北蛮人这是恨透了我父亲,”杨君成小声道:“连死都不让他痛痛快快地死。”
“咽喉呢?”上官勇问道。
一个大夫说:“大将军的咽喉处只是一个口子,伤势要略轻一些。”
上官勇又看一眼杨锐蜡黄的脸,转身离开了这间卧房。
上官睿走出杨锐的卧房之后,站在庭院里深吸了好几口空气,才感觉自己舒服了一些。
一个杨家的侍卫跑到了三个人的跟前,冲上官勇躬身道:“侯爷,上官大人,酒宴已经摆下了,大公子请你们去偏厅。”
上官勇说:“我不怎么饿,二公子,你与我上城楼去看看吧。”
“好,”杨君成点头答应了。
上官睿看着杨家的这个侍卫,说:“你怎么了?”
听到上官勇要去城楼之后,这个年轻的侍卫身子就一抖。
“你退下,”杨君成命这侍卫道。
侍卫低头退了下去。
“走吧,”上官勇招呼了上官睿一声,把上官睿要看杨君成的动作给制止了。
等上官勇和上官睿上了城楼之后,上官睿还在感叹玉关城楼巍峨之时,上官勇就已经走到了城墙垛口处,往城外望去。
杨君成自己转着轮椅跟在上官勇的身后。
上官勇看了关外之后,马上就跟杨君成道:“你们没有在关外驻营了?”
护城河前是一片草原,再往远看就是北蛮人的军营,护城河前五十里处,在上官勇记忆里一直存在的军营,这会儿完全看不出曾经存在过的样子了。
上官睿这时也走了城墙垛口前,看着关外的草原和远处的军营,神情有些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