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天地之间一片血色,满眼都是入目的红,血肉模糊,不能分辨谁是谁的,就是前来觅食的苍鹰,最后都被这些零碎血腥的尸体吓住,不敢上前了。
而一旁观刑的太子则是饶有兴趣的喝着酒,旁边的云幽幽更是面不改色,还叫来了宫廷乐妓,欣赏起舞蹈来了,一时成为了大锦的传奇。
但屠戮和血腥没能动摇那位,看似已然如一片即将枯萎树叶般的皇帝的意志,他依然每日守护在,已然恶臭熏天的肖贵妃的身侧,既不说话也不动。
百里初寒和屏幽喂他吃饭也好,饮水也罢,他都是被动的接受,从不说好,也不拒绝,好似那些都是他人的事情,而唯一他要做的就是要陪护在肖贵妃的遗体旁。
屏幽很是心酸,曾经要求太子弄来些冰块也好,以保存住肖贵妃的尸体不**,但是太子却恶意道:“受不了的话就劝他赶紧写下退位诏书吧,否则一切免谈!”
就这样又过了两日,太子的嗜杀到最后已然杀无可杀了,他也气急败坏,太子在自己的宫中,不时的发着脾气,杯盘茶碗、古董花瓶,悉数被他砸碎了好几茬,后来搞得云幽幽都不敢摆放那上好的瓷器了,只是选一些稍微好点的,撑一下门面而已。
“太子,如果皇上还是冥顽不灵的话,就来个杀鸡取卵吧!”云幽幽终于在这一天不能忍受了。
“今日我给他们最后一个机会,如果还是不能就范,休怪我不念父子之情!”太子一拳击在了黄花梨的椅子上。
“我看有没有那个退位诏书又如何?只要您掌握了大锦的军队,害怕谁呢?”云幽幽早就对太子的这种做法有意见。
“可是云将军掌握兵符几十年了,即使没有兵符,那些官兵也惟他马首是瞻,如果他不就范,我们早晚要有麻烦。”太子担忧道。
“那就暂时登基为帝再说,一步一步的削弱他的实权,况且我毕竟是他的女儿,他不会那么绝情的。”云幽幽一副算计的模样,是太子最为不喜的,可是无疑的,她说的却在理。
“也罢!既然已然迈开步伐了,也容不得我们退缩!”
是夜,正阳宫中,与其说是至高无上的皇帝的寝宫,还不如说是活死人墓,那种尸体的腐臭,让人受不了,饶是屏幽这种曾经见过不少生死之人,也几度作呕。
百里初寒的心情犹为糟糕,宽阔的大床上躺着的是他的亲生父母,一个是虽死却不得入土为安,另一个虽然一息尚存,但与死又有何益?行尸走肉耳!
他的父皇,那个曾经让他仰视的父皇,如今是垂暮的老人,无助的躺在床上,眼神中透着凄惶和绝望,以及对爱妻的逝去的痛心和难以释怀。须发皆白,身体浮肿,眼神空洞,这哪里还是那个指点江山的一代君王?凄惨如斯,悲哀如斯!
但是如此下去,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父皇的逝去,不!他不要!既然十年前他可以默默的以稚龄,来对付那些恶人的伤害,那今日他已然成年,他就有能力保护这个绝望和一心求死的老人。
那是他的爹爹,虽然生在皇家,从来不敢以百姓的称呼来称谓,但是在他的心中曾经无数次的喊过的爹爹和母亲,就如此凄惨的躺在他的面前。他既然不能给与爹爹和母亲一个普通夫妻的生活,那么他也要让他的父皇在即将要死去时,也要死的有尊严,死的荣耀,死时也要带着曾经无限耀眼的光环。
帝王,一代荣耀了三十年的帝王,如何能在最后的时刻,却只能凄惨的躺在这里,被自己的亲自选择的太子所荼毒呢?不!他不许自己的父皇如此的下场,他要代替他做决定,既然太子势在必得,那个位置他本来也不稀罕,只是不想大锦毁在他的手里而已,那么既然那个结果是他所阻挡不了的,就让他选择父皇的尊严吧。
百里初寒想及此,便决然的走到一脸呆滞的皇帝百里戎狄的面前,缓缓的蹲在床侧,道:“父皇!孩儿有个想法,恳请父皇同意。”
皇帝只有在百里初寒和屏幽跟他说话之时,才会简单的对上几句,否则大部分时候是呆滞的表情。他慢慢的转向百里初寒,嘴唇嗫喏:“想法?”
百里初寒肯定的点头,直言不讳:“父皇!既然您硬是咬着牙不同意太子的登基,那么寒儿登基如何?父皇可是允许?”百里初寒双眸坚定的看向皇帝,带着期许。
皇帝眸中瞬间一亮,但转瞬如火盆里飞起的一丝晶亮灼人的火星,随即熄灭,就连一点儿黑灰都无处捕捉。“可是,我,我就怕我的传位诏书已然不管用了?”
百里初寒看到皇帝的自责和无助,以及力不能及的抓狂,遂安慰道:“父皇!其实寒儿有一事曾经瞒着您,我在大锦还有其他的势力,父皇可知道苍狼阁?那是我创办的!如果父皇是担心传位后,我斗不过太子,那您大可以放心,我已然准备了许多年,相信即使是太子,我也是有能力对付的。”
听到百里初寒的娓娓道来,皇帝眸中那一抹熄灭的光芒再次被点燃,如漆黑的夜里飞来的一只萤火虫,也似已然干涸的窨井中注入的一道清泉。
皇帝伸出有些干瘪的手,青筋条条清晰,曾经的红润已然不复存在,留下的是年华的逝去和没有灵魂的躯壳。
“寒儿!好!很好——”饶是简单如此的话语,他说出来也是费尽了一身的气力,“写,写——”
百里初寒转身走到了仅仅一帘之隔的条案上,俯身,略一沉思,刷刷刷几笔,一道传位诏书便一挥而就,百里初寒又看了看,叹了一口气,看向了被那宽大的龙床衬托得十分瘦小的他的父皇,缓步来到近前,道:“父皇!您看看吧?我已然写好了!”
皇帝欣慰的一笑,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含混不清道:“你母妃!”
百里初寒了然,父皇这是给予他无上的信任,但是愧疚蔓延在他的心头,就让他利用父皇的信任,做一次自己真正想做的事吧!“父皇!你是说母妃什么?”
百里初寒有些纳闷,这是研究传位诏书的事情,怎么又提到了母妃呢?
“你母妃——”皇帝饶是现在说三个字,也是气喘吁吁,费尽气力。
百里初寒看向母妃,虽然有**征象,但是没有什么其他的不妥啊?他狐疑的看向皇帝。
百里戎狄也是着急的想表达,但越是如此,越说不出话来,急的脸都红了起来。
屏幽于一侧虽然未曾言语,但是对皇上的举动,也是疑惑,难道是退位诏书和母妃有关?难道……
屏幽恍然大悟,难道他是想在诏书上写上母妃?遂道:“父皇!可是要在诏书上写上母妃的名字?”
皇帝着急的神色一下子缓解,急切的点了一下头。
屏幽和百里初寒对视一眼,继续问道:“你是想重新封一下母妃的位分?”也许,这个时刻,他最想做的就是补偿吧?
皇帝眸中有了一丝泪痕,那是被人理解的泪。
“父皇是想封母妃什么位分呢?贵妃上边也就是皇贵妃了?难道父皇是想追封母妃为皇贵妃?”屏幽的猜测并非空穴来风,他此刻最想做的事,也许就是要让能为了他去死的女人,得到应该得到的位置吧?
皇帝无力的摇了摇头。
屏幽纳闷,继续道:“那父皇是想追封母妃为皇后?”
皇帝点头,终于断断续续的说出了一句话:“废除——后宫——惟一,惟一——的皇后——”
“是要写上废除父皇所有的后宫?独独的留下母妃为皇后,而父皇今后的坟冢中,也只允许母妃的存在是么?”屏幽揣测着说。
皇帝欣慰加感激的看着屏幽,不停的点头,眸光看向百里初寒,示意他补上这段。
百里初寒明了了父皇的心病所在,遂也不争执,如今这个时候,也许只有满足他,才能让他安心。
百里初寒听话的写上了肖贵妃的名字,并且追封皇后,废除所有后宫。
当百里初寒将写好的诏书给了皇帝时,他略略一看,果然肖贵妃的名字赫然在目,他才放心的点头,道:“你——母后——鞋里——”
百里初寒明了,也许那重要的东西在母后鞋中,遂轻轻的脱下母后的鞋子,却从一只鞋中赫然发现了玉玺的正卧在其中。还别说怪不得太子疯了似的找不到,原来在此,可是母妃的小脚是如何受得了这种委屈的?既要行走如常,还要保护好父皇最在意的东西?
看着母后那蜷着的没法伸直的小脚,百里初寒一阵心酸,父皇母妃用生命和**为了他保护的东西,而他却要拱手让出,或者说是保护不了,他一阵心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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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日一更,永远不变,前一阶段的不正常大家都知道的,是全国运动,本人即使是在那几日,也都是十二点半准时更文的,只是审核慢,不过看来有正常的趋向了,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