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不正常的风气,在万历年间几乎达到了巅峰。
见到张四知的脸上还带着公式化的笑容,陈新甲有些着急了。
和张四知比较起来,陈新甲在朝中的道行很浅,虽然身为兵部尚书,但在朝中没有什么知己和朋友,人家都是两榜进士出身,论资格陈新甲是比不上的,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那些拥有两榜进士资格的官员,在陈新甲的面前或多或少会流露出来高人一等的态度。
张四知没有看不起陈新甲,这是陈新甲最为感激的。
而且在皇上迁都南京府城的这件事情上面,陈新甲是坚决支持的。
正是因为举人的出身,陈新甲做事情很务实,没有那么多的高谈阔论,也没有那么多的仁义道德,他觉得当下之际,皇上迁都南京府城是明智的选择,京城已经极度的危险,李自成随时可能围攻甚至攻陷京城,皇上没有必要拿着鸡蛋去撞石头。
多年的磨砺,陈新甲早就看透了人心,那些在皇极殿慷慨激昂说话之人,在他看来,就是别有用心,他们不想皇上迁都到南京去,因为他们觉得大明王朝已经没有希望了。
其实陈新甲也有这等的看法。
按说蓟辽督师吴宗睿率领登莱新军,已经基本控制住后金的八旗军,北方没有多大的危险了,朝廷完全可以集中精力对付流寇,剿灭流寇不是不可能的事情,可数年时间过去了,流寇不仅没有被剿灭,反而更加的壮大,如今都威胁到大明的京城和江山了。
由此可见,大明已经衰落到了极点。
不过身为大明的兵部尚书,陈新甲内心还是有良知,他觉得皇上迁都到南京去,或许还能够找到挽救大明王朝的办法,朝中的诸位大人否决了迁都的建议,要求皇上留在京城,等于是断掉了大明王朝的最后一线生机。
陈新甲也要为自己谋求出路了。
有些话不能够与朝中的大人交谈,甚至不能够泄露出来一丝的意思。
陈新甲觉得,与已经卸任的张四知交谈,弄清楚内心的疑虑,是最佳的选择。
无奈的叹了一口气,陈新甲站起身来,对着张四知再次的抱拳了。
“大人既然误解了下官的意思,下官也不好多说了,下官祝愿大人一路顺风。。。”
张四知眯了眯眼睛,对着陈新甲挥挥手。
“陈大人,你有什么想说的话,尽管说就是了,老夫是卸任之人,已经不关心朝中的事情了,陈大人若是想着从老夫这里得到什么话语,那就要拿出来诚意。”
陈新甲的身体颤抖了一下,抬头看着张四知,咬牙开口了。
“那下官就直说了,下官在朝中一直得到大人的照拂,感激不尽,满朝之中,下官最为信任的也就是大人了,今日大人提议皇上迁都,下官也是完全赞同的,京城明明已经处于极度的危险之中,为什么诸位大人不赞成迁都,难不成想着将皇上拱手献给流寇李自成吗。。。”
张四知用力的咳嗽了一声,不自觉的看了看四周。
“陈大人,你如此说话,不怕掉脑袋吗。”
陈新甲摇了摇头,继续开口了。
“不瞒大人说,按照此等的态势发展下去,下官的脑袋也保不了多长时间了,除非是向大人学习,辞官回到老家去,或许还能够保住性命。”
陈新甲沉浸在自身的情绪之中,说话也不是很注意了。
张四知沉默了一会,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陈大人,你既然如此说,那老夫也直说了,当下你最好的选择,就是辞官回到老家去,皇上接连下了三道圣旨,都没有大军驰援京城,老夫以为,各地的总兵,乃至于巡抚,可能将形势看的更加透彻,他们拥兵自重,自顾不暇,哪里还会关心朝廷的事宜。”
“当然,你若是不愿意辞官,还有一个办法,那就是请求外出招募大军驰援京城,想要做到这一点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因为你是兵部尚书,这本就是你的职责。”
“你若是留在京城,难免会遭遇到弹劾,一旦京城真正遭遇到危机,你责无旁贷,内阁的诸位大人,包括诸多的给事中,肯定将目标对准你,当年的土木堡之变,站出来的是兵部尚书于谦大人,而今流寇李自成围攻京城,需要站出来的自然是你这个兵部尚书了。”
“可惜啊,当年与现如今完全不一样了,北面有后金鞑子,中原有李自成,南方有张献忠,朝廷已经无能为力了。”
。。。
张四知的话语,让陈新甲彻底陷入到彷徨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