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安王抓着他的袖子,“没……没什么……能有什么,就是假山,石头,烂泥而已。”
“我可警告你,这里是肃王府,你别乱来……”
慎郡王世子的荒唐他就算在京城也是有耳闻的,只是,他是皇室之人,就算荒唐,那也不过是纨绔属性,京城纨绔子弟多如走狗,世子的荒唐也就不算什么了。
慎郡王世子可没那么好糊弄,他刚刚在前头的时候,离淮安王不远,隐约听到一个丫环和淮安王说什么‘姜姑娘……’
这京城,姜姓人家,能来肃王府的,除了镇北将军府的人,再没有别的。
当日在金陵,姜家兄妹大庭广众之下,下了他的面子,让他回家被父母呵斥,躲在家里缩了一个月才好意思再出门。
这个仇,他肯定是要报的。
以前一个在金陵,一个在京城,他鞭长莫及,今日机会就在眼前,他如何会放过?
只是,没想到姜璇那个死丫头,竟然和淮安王有首尾,这事要捅出来,那可真是惊天动地的大事。
姜家就等着倒霉吧。
慎郡王世子练过武,淮安王不过是个清瘦书生,力气自然没有他大,于是,淮安王被慎郡王世子用力一把推开,然后大跨步朝假山后走去。
假山后的许云珂花容失色,连忙掩住胸襟,脑子里一片空白,想要顺当说话都说不出来。
“你……你是什么人……”
她眼里顿时含了累,想要去看淮安王。
淮安王抬起手,想要去盖住慎郡王世子的眼睛,一只手又要去拉他。
姜姑娘清清白白的,无论如何都不能让慎郡王世子给毁了。
刚才,他在前院的时候,有个小丫鬟过来找人,着急死了,他上前问了问,才知道姜姑娘在假山后衣衫被勾破了,想要回去,又找不到姜瑜。
他帮着在人群里找了一会,没看到姜瑜,那小丫鬟大概是初次出门,吓的不行。
他心头一软,想到是姜璇出了事情,如今躲在假山后,万一被别的人看到,到时候她怎么办?
于是,他安抚住小丫鬟,又让自己的随从带着他去找姜瑜,自己则是去了小丫鬟说的那处地方。
幸好他来了,否则,姜姑娘真的是要有口难言了。
但是,当他听到陌生的女子的声音时,楞了一下,不过良好的教养,让他并没有去看那个女子,不用看,已经说明,后头的人并不是姜璇。
因为太过惊讶,他也来不及去想,到底出了什么变故,人怎么变了?只是失声道,
“你不是姜姑娘……”
计划一旦有了变故,许云珂也不知道该如何办了,偏生为了逼真,她身边一个丫环都没有。
她缩着身子,紧紧的将衣襟掩住。
这会,她才知道,她这计划漏洞百出,且经不起一丁点意外。
她连一点儿转圜变通的办法都想不出来,只是讷讷不成言。
这是许云珂想了许久才想到的主意。
家里不断的在给她说亲,拖了三年,再也拖不下去了,让她嫁給别的男人,她死都不干。
她知道淮安王喜欢姜璇,就想趁着这次赏菊会,寻个偏僻的地方,悄悄躲起来,装着受伤,撕坏衣服,然后让小丫头去前头把淮安王骗过来,用姜璇的名义。
到时候,两人肌肤相亲,名声受损,哪怕,她不能嫁給淮安王做正妻,那总是能进王府的,只要进了王府,就一切都好说了。
何况,如今许家正得用,皇上怎么会让许家女做妾?
姜璇听到淮安王问话时,就意识到不对……
淮安王怎么会以为那后头的是她?
她脑子里忽然涌起很多的阴谋论。
不过,慎郡王世子如何,她不管,但淮安王是个好孩子,不应该被许云珂拖累。
她转头吩咐碧云,“你马上出去,看看有没有肃王府的人路过,让他出面把淮安王引走,如果没人,你看看能不能转过去,找几个人过来,让他们看到慎郡王世子和许云珂衣衫不整的在一起。”
碧云点点头,轻手轻脚的往回走了。
不能怪姜璇,不管许云珂打的什么主意,但她竟然打着自己的名义将淮安王骗过来,那就要受到相应的下场。
淮安王是好人,可他太莽撞了,这一次,救下他,就当是看在林翊的面子上。
不过,经过这一次,他应该会将那些不该有的心思收起来了吧。
否则以后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怎么相处?
慎郡王世子没想到要捉姜璇的奸没捉到,竟然看了个陌生姑娘的身子。
他退了一步,忽然道,“没想到姑娘竟然在这里与人又会不成,连衣衫都撕破了,莫非还是个急色儿?”
“灏弟,没看出来,你竟然是这样的人。
也是,你这一把年纪了,身边好像连个丫头都没有吧?”
这对于淮安王来说,简直就是诛心之言,可对于许云珂来说,却是好好事情。
她紧紧抓住衣襟,这个时候,她已经从先前那骤然紧张的情绪中缓了一点过来,脑中稍微清醒了一点,心中不由一横。
这个后来男子的话提醒了她,反正是要设计淮安王,这会也算是个人证,承认了与淮安王在这里幽会,也算是殊途同归了。
不管如何,名声都会受损,目的达到就成。
许云珂心里头掠过许多的念头,就要朝淮安王扑过去,谁曾想,后来出来一个小厮模样的人,将淮安王一拉,将许云珂轻轻一推,就将她推到了慎郡王世子那边。
慎郡王下意识的一接,就听那小厮说道,
“王爷,小的不过一错眼的功夫,你怎么就转到这边来了,净房在那边,小的带您过去。”
“咱们别妨碍世子在此赏花赏月了吧。”
这分明就是为淮安王开脱,只是错眼的功夫,怎么可能和姑娘在此幽会?
又说不要妨碍慎郡王世子赏花赏月,分明就是将许云珂和慎郡王世子绑在一处了。
慎郡王世子连忙推开许云珂,将她推倒在地上,后退了一步,说道,
“你这奴才,眼瞎了不曾?本世子与这位姑娘素不相识,也是和你们王爷一般,只是远远瞧见这位姑娘仿佛又什么难处,怕是这位姑娘不慎受伤了,才过来想施以援手的。”
“姑娘,是不是?”
他使了个眼色给地上的许云珂,眼底是一片厌恶,真是没抓到姜璇的把柄,反而惹了一身臊,真是得不偿失。
这个时候,如果许云珂自承是伤了脚,衣裳被勾破了,虽然说被人看了身子,到时候会被人议论两句,却也不过是个意外罢了。
只要许云珂不闹着嫁给两个在场的人,多半也就不过传言几句,与名声也不会有多大的损失。
可偏偏,许云珂不是这样想的,这是她最后的一次机会,她想要嫁給淮安王,她怎么会放过?
她一脸苍白的坐在地上,硬邦邦的道,“王爷,您怎能如此?是你让人约我来这里,说要见我,见了我又急急忙忙的将我衣襟给撕破了,如今怎翻脸不认了?”
淮安王一脸懵了,没想到许云珂竟会这样自毁名声,当日他虽拒绝了许姑娘的示爱,可那也是为她好啊。
没想到许姑娘竟这样报复他。
慎郡王世子心里差点笑出声来,于是点点头,道,“灏弟,这就是你不对了,你怎可如此的对待一个姑娘呢?”
“这姑娘一片痴心对你,你竟这样伤她……”
“好了,好了,我不会把今日的事情说出去的,你记得要让皇上给你赐婚啊。”
虽说没能抓住姜璇的把柄,可碰到了这样有趣的事情,也算不枉此行了。
这样的事情,他在高门也是见多了,哪里还不知道,定然是这位姑娘爱慕淮安王,然后设计了他。
于是,又怜香惜玉的加了一句,“到底是姑娘家,灏弟,你还是略微收敛才好。”
姜璇在假山后掩着脸,说真的,她都有点替许云珂害臊,为了得偿所愿,真是豁出去了。
不过,这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的劲倒是许家一脉相传的了。
也不知道为什么许彬竟然那么的不同。
淮安王咬着牙,怒瞪着许云珂,“许姑娘,你怎可如此的污蔑我?小王何时对你做过……做过那样的事情?”
他面色羞红,被气的有些语无伦次,
“许姑娘,你说的这些,我是不敢认的,我不过是刚和下人走失一会,怎么能做出那样的事情来?”
许云珂坐在地上,一副伤心欲绝的模样,“既然王爷不承认,我也不想巴着王爷,索性除了这位公子,也无人见到。
我不会说出去的,相信这位公子也不会说出去,我不用王爷负责,王爷只管走就是了。”
“就当我傻,一片痴心错付出。”
慎郡王世子接过话头,笑道,“姑娘受伤了,又叫本世子碰上了,我怎么也不会不管的。”
“灏弟,男儿做事,顶天立地,你这分明就是和这位姑娘有了收尾,你这样让这位姑娘以后可怎么活哟?”
姜璇没想到慎郡王世子的心是这样的黑,这分明就是要让许云珂和林灏绑在一处。
果然,就见慎郡王世子上前,要去解淮安王身上的披风,“她这样也不能出去,灏弟,用你这披风给她遮掩下才好。”
淮安王身边的小厮连忙挡在他前头,“世子,你身上不是有披风么,你这样怜香惜玉,为何不用自己的披风。
我们王爷可是一直都和小的在一起,没有什么急色的解人衣裳的事情。”
他看了眼慎郡王世子,“莫不是世子做下的事情,反而想栽赃到我家王爷身上。”
“这可就是世子不对了,你在金陵荒唐也就罢了,怎到了京城,还是如此。
我们王爷虽年纪比您小,可到底还是太上皇之子,是亲王爵位。”
“您这样污蔑他,分明是不将太上皇放在眼里呀。”
淮安王挺直脊背,抓着披风的系带,“世子,你明知道一旦许姑娘披上我的披风出去,我就真的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你竟然还如此,真是可恶。”
许云珂满眼含泪,犹如一株池塘边的残荷,“王爷,都是我的错,是我不该对你爱慕一片,是我下贱,我说了不要你负责,就不要你负责。”
“世子,求您不要再逼迫王爷了,多谢您。”
淮安王身边的那个小厮,忽然身形一动,没等众人反应过来,就将慎郡王世子身上的披风给解了下来,披到了许云珂的身上,冷笑道,
“既然许姑娘如此的感谢世子,那就披着他的披风遮羞也是可以的。”
姜璇不知道碧云从哪里找来的小厮,觉得他真的是棒极了。
慎郡王世子心真黑,为了让自己逃脱,眼见都要成事了,没想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来,被小厮给抢先了。
没等慎郡王世子反应过来,过来一群贵妇,打头的是祈郡王妃,许夫人,慎郡王妃也同在人群里。
祈郡王妃嘴最是厉害,也最是八卦,什么事情到了她嘴里,不出三日,就一定全城皆知。
她看到许云珂坐在地上,一副要晕倒过去的模样,吓了一跳,
“这不是许姑娘吗?怎么在这里?哎哟,刚刚不是姜家大姑娘的丫环在急慌慌的找人,说是她家姑娘受伤了吗?怎么……”
她没再说下去,大家都是在后宅里浸淫多少年的人了,稍微一想,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许云珂这会真的是恨不能昏死过去,她身上披着慎郡王世子的披风,这么多人看到了,她要如何能说得清楚。
不用她说清楚,祈郡王妃已经是笑眯眯的看着慎郡王妃和许夫人道,“哎哟,刚刚你们都在偷偷的看别家姑娘,没想到,哎哟哟……这可真是大喜事……”
许云珂筛糠似的抖了半天,突然‘哇’的一声大哭起来,趴在地上不起来。
她不要嫁給别的男人……
她不顾一切的朝淮安王的方向扑过去,她做了这么多,反正脸面也没了,总要搏一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