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越因为二皇子的事情而烦恼,没想到二皇子倒是找上门来了。
“臣想问问皇上是否有父皇的消息?”二皇子林灏有些忐忑的问道。
当初林翊禅位前,将两个儿子一个女儿都安排的很妥当,二皇子被封为淮安王。
萧越定定看着二皇子,忽然道,“你不知道你父皇的消息?”
听到萧越这样的问,二皇子抬起头来,迷茫的摇摇头,“臣确实不知道,自从父皇出京后,就未曾收到过他的信件。”
萧越心头一怔,他记得大哥写信给他提起过会去信给二皇子和三皇子,为什么二皇子会说并未收到大哥的信?
他忽然想到了什么,细细琢磨了会,笑着对下头一直忐忑的二皇子道,“大哥来过信给朕,提起说要传信给你们兄弟,大约是还未送到吧。”
二皇子闻言,舒了口气,肩头松了下来,“那臣就回去等信,叨扰皇上了。”
萧越摆摆手,让他无须客气,有事尽管来宫里找他,然后意味深长的说了句让他回府查查,不要来信了也不知道。
二皇子闻言,若有所思,之后匆匆告辞。
晚间,萧越回到凤仪宫的时候,青叶正拿着梳子在帮顾念梳头,一下一下从上梳到尾,顾念闭着眼睛也不晓得过了多久。
迷迷糊糊感觉有点不太对,睁开眼往后一瞧,后头梳垡头的已经换了人了。
萧越轻手轻脚地拿着一束头发从上忘下梳,聚精会神。
“什么时候回来的。”顾念笑着问。
“刚回来没多久……”皇帝陛下做什么都认真,给媳妇儿梳头也不例外。
这是顾念的习惯,每天晚上都要梳一百下。
他心头默念一百这才停手,一边探手将梳子放到镜子前,起身将顾念的身子扳正。
铜镜里的两人,一个站着,一个坐着,却是同样的神态宁和。
萧越的手搭在顾念的肩膀上,望着镜子里的她轻笑一声,另外一只手抚摸着她的头发,有一下,没一下的把玩着。
顾念头发生得很好,又密又黑摸在手里跟缎子似的。
萧越的手心滚烫滚烫的,烫的顾念心尖一颤。
这一胎和当初怀旭儿的不一样,平日里极容易倦怠,幸好后宫的事情交给了太皇太后。
剩下的一些事情,萧越也不让顾念管,而是自己接了过去,又上上下下的将后宫清理了一遍,确保不留下一点的隐患。
他既要管前朝,还要管这些,还要忧心顾念的身子。不过短短的时间,竟然被磨瘦了。
顾念这里,也没见丰腴起来,倒是跟着萧越一起瘦了下来。
吃什么吐什么,什么也吃不下去,能不瘦吗?
帝后一起瘦,不但太皇太后急的团团转,就是进宫探望顾念的护国大长公主也是着急的不得了,可又不敢给顾念补的太过,只能看着自己的宝贝外孙女忍住恶心把东西往嘴里塞,塞完了又抱着痰盂吐个不停。
吐完了,漱口又吃,吃完又吐,折腾个不停。
这样的顾念,让谁看了都心疼的不得了。
就连在肃王府养胎的静宁听了消息也跟着担心起来。
顾世安则是两头担心,一个宝贝女儿,一个宝贝妻子,也跟着瘦了下来。
最后,他实在忍不住,原本是君子远包厨的,为了两个宝贝,也就豁出去了,做了两样小食送到宫里给顾念品尝。
没想到,顾念的孕吐,竟然好了。
之后,顾世安也不假手他们,而是时不时的做一些送到宫里来,据说这是他在外头闯荡的那些年,在一家农户中看到的。
孕吐解决了,萧越的心也放宽了,精神头慢慢的好起来。
这会,两个人一个没精神,一个心头怜惜,夫妻两竟然很久没有这样安宁过,忽然想起,他们有很久没亲热过。
顾念觉得萧越放在她肩头的手,烫的她都要化了,她偏头过去,萧越低低的,从喉间喊了一声,“念念……”
她低低的应了一声,“嗯……”
这个时候,其实什么也做不了,顾念有心想为萧越解决,偏生他怕累着顾念,硬生生的将心头的灼热给压了下去,揽着她在床边坐下,吃不能吃,那就说说话吧。
“今日见到二皇子淮安王,我才知道,他竟从来没有收到过大哥的消息。”萧越边说边帮着顾念将衣裳脱了。
这是自从顾念怀孕后,他最常做的事情。能够帮忙的,绝不让顾念动手。
如厕别人能帮忙的话,大约他也会帮。
顾念有点不相信,虽然说太上皇和孩子们的感情不好,那也不至于一点感情也没有,毕竟血浓于水。
“我看淮安王好像是真的一点也不知道,神情还有动作都不似作伪,如果他要真要这样的心机深沉,大概大哥也不会不考虑他了。”
萧越笑了一声。
那确实是的,太上皇不是昏庸的无能之辈,做出禅位的决定必然是深思熟虑的,也定然是考教过自己的两个孩子。
她皱着眉头道,“那怎么回事?难道是太上皇真的一点消息也没传回来?”
萧越面无表情地默了片刻,然后道,“不会,大哥说了会写信给他们的,他人在何处,大概不会说,但不会不传信回来。”
顾念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丝念头,云纱公主那边才刚刚指认说淑太妃的娘家找过她,二皇子这个时候上门来问太上皇的消息,是为了什么?是巧合还是人为?
如是人为,意欲何为?
“云纱公主那事,牵连到很多人,没想到这么多人见不得我霸占你,只是,淑太妃竟然会插上一脚,二皇子是不是知道点什么?”
顾念轻声问。
萧越面上一愣,蹙眉想了想,道,“淑太妃大概以为安王出事后,怎么轮也应该轮到二皇子了,希望越大,失望越大,最后二皇子不过是封了王,大哥干脆人都不在京城了。”
“她不甘心,我也是能理解的,只希望二皇子确实没有牵连其中吧。”
萧越说道后头,话却慢慢的浅了下来。
是不对劲,早不来,晚不来,二皇子偏偏这个时候来问他大哥的消息。
他心头一沉,二皇子这是来表态,他确实什么都不知道,还是欲盖弥彰?
他从接过皇位那天起,就知道不会一帆风顺。他早就做好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准备。
既然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所有的担心和忧虑都只是徒劳。
他已经派人去叮嘱淮安王府还有淑太妃的娘家。
是人是鬼,总会有个定论。
……
金陵,林翊正在翻看三皇子的来信,从前,忙于朝政,对孩子们的关心也少,出宫后,他偶尔会去信给三个孩子,不过说些琐事,一来一往的,竟然让他体会到了一些从前没有过的温情。
只是,唯一遗憾的是,竟然从来没收到过二皇子淮安王的信,他印象里,这个孩子有点内向,寡言少语的。
没想到他竟然记恨上了自己。
他将手中三皇子的信放在暗格里,叹了口气。
此刻他坐在窗边,夕阳照着他半身,俊雅的面容,睫毛都覆上了毛茸茸的光景,衣着朴实无华,若是姜璇见到了,大概觉得这样的林翊很是平和无害。
他修长的手指捏着茶杯,转头看向窗外的落日余晖,心头想着,应该离开一阵子才行了。
他想起了和江氏大婚后的头一年,江氏那时也是个小姑娘,他们之间也曾经有过很平和的一段时间。
那个时候,他对人还是很信任的,只是,后来,江氏不断的塞人,不断的将他推开。
再加上萧易代替了父皇,成为‘永平帝’他的日子慢慢的艰难起来。
一个结发妻子,一个亲生父亲,说变就变,大约从那个时候起,他除了萧越,大概谁也不信任了。
虽然表面上他仍然是那个温和的太子,对一切人和事都很和气,其实内心冷酷而戒备。
只是,那天在慈玄观,姜璇是那样的信任他,依赖他,没有太上皇这层身份,她极尽他没有复杂的目的,只有纯粹的喜怒哀乐。
并且,她还保护他,做的那样的好。
这些年,除了母亲,和萧越,再没有人保护他。
林翊知道,他对姜璇的心思已经太多了。
犹如一个情动的少年,是那样的在意,牵动心神。
只是,她只是一个小姑娘。
若是她真的留在他的身边,除了美好的一面,大概也会见识到他很多可怕的一面吧。
因为,从本质来说,他真的不算一个良善的人。
就连他禅位给萧越,也是算定了萧越真的不想要这个位置,也是算定了萧越对他的感情很纯粹。
他就是这样一个人啊。
他原本以为姜崇不知道许氏的面目,所以,他想帮一下她,只是从隔壁传来的消息,姜崇和姜瑜,都是知道许氏真面目的。
那么,她有父兄的庇护,想必生活也会很好的。
那他,也尽可放心,不去打扰她的生活了。
林翊垂下眼眸,看着手中透彻的茶水,希望一切都能和从前一样吧。
常远进来,见到的就是这样的林翊。
隔壁的姜璇,不知道林翊心头的纠结,她一觉醒来,碧云进来后,撩开帐子,压低声音道,
“姑娘,府里出大事了。”
她迷迷瞪瞪的,“出了什么大事?”